我答应去新疆研究院
雨後的水汽尚未完全消散,悬浮在空气中,将远处那座巍峨建筑笼罩在一片朦胧的灰白里。
研究院的建筑群依着陡峭的山势错落分布,巨大的穹顶如同倒扣的一个大碗,在铅灰色天空下反射着光,传感器和监控探头无声地扫描着周围。
渝城研究所没有沦陷,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梭形合金大门严丝合缝地紧闭着,门前是五十米宽平整的空白地带,没有任何标识,只有地面几个突然升起的造型奇特的狙击平台和自动炮塔,枪口随着衆人的出现发出细微的液压声,精准地锁定了每一个人。
“警告。检测到未授权生物单位接近限制区域。立即撤离。重复,立即撤离。”电子合成音从隐藏的扩音器里传出,音调平稳毫无波澜。
刚刚燃起的希望被这句话冻结。
鹿岑擡起手,示意所有人停下。他脸上带着下车时不小心沾的泥点,眼神快速扫过防御设施,目光定格在建筑顶端几个不起眼的不断旋转的信号增强器上。他侧过头,对身旁正搀扶着林也面露难色的安商白开口:“给你爸打个电话。”
“什麽?”安商像是没听清,“早就没信号了,所有网络都瘫痪了,你又不是没试过。”
“这里有独立信号。”鹿岑打断他,指向研究院主体建筑顶端那几个正在闪烁的阵列装置,“他们的内部网络还在运行,覆盖范围应该包括大门这片区域,用你的卫星电话试试。”
安商白被点醒,从五菱宏光的後座摸出一个黑色的卫星电话,那是他昨晚上出去找药的意外收获。
屏幕亮起,右上角那个微弱的信号格图标竟然真的在间歇性地跳跃着!
他按下安建国的号码,将听筒紧紧贴在耳边,听筒里传来一连串被干扰的滋啦作响的杂音和断断续续的连接提示音。
衆人屏息凝神,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他手中那小小的设备上。
一个模糊的男声穿透了干扰,带着被打断的不耐烦:“。。。。。。喂?哪位?。。。。。。”
“爸——!是我!”安商白激动道,“我们在研究院!在大门外!他们不让我们进!爸!快!快想办法!”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秒,随即传来一阵急促的像是打翻东西的杂乱声响,信号却在此刻再次波动起来,声音断断续续,破碎得难以辨认:“你们具体位置?哪个入口?坚持住我马上”
话音未落,连接中断,只剩下一片忙音。
。
研究所内部的空气带着一股浓重的消毒水气味,他们被全身消毒,换上统一的灰色隔离服,像货物一样被沉默的工作人员引着,穿过一道道需要权限才能开啓的气密门,被分别送入单人隔离间。
隔离的三天,像是在真空里度过。
狭窄冰冷的隔离间,定时送来的寡淡食物,透过门上小窗偶尔扫过审视的视线,还有无处不在的消毒水气味,时间被拉得无比漫长。
唯一的好消息是林也经过紧急救治,情况稳定了下来,安商白几乎寸步不离地守着。
三天後,隔离解除,鹿岑和许肆被带到研究所生活区内的一个双人间。铁架床,简单的桌椅,墙壁刷着惨白的漆,空气里依旧弥漫着那股淡淡的消毒水味道。
门在身後关上,隔绝了外面的脚步声。
许肆长长吁了口气,毫无形象地瘫倒在里侧床上,揉着被隔离服勒出红痕的手腕。
“妈呀,可算熬出来了!再关下去我都要发芽了!”他扯着身上灰扑扑的统一发放的衣物,一脸嫌弃,“这地方规矩也太多了,比我们大学军训还严。”
鹿岑没有理会他的抱怨,他走到门边,侧耳倾听片刻,又检查了一下门锁,这才走到窗边。窗户是封死的,只能看到外面另一栋灰扑扑的楼房墙壁。
他转过身,背靠着窗沿,看向瘫在床上的室友。
“好了,现在我们需要做个决定。”鹿岑的声音压得很低,确保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
许肆闻言,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脸上玩闹的神色收敛了些:“决定?什麽决定?”
“两条路。”鹿岑伸出两根手指,“第一,你继续扮演‘男主许肆’。利用他的身份和他舅舅在这里的权势,留在这个相对安全的研究所,获取资源,打听情报,甚至。。。。。。寻找回去的可能。”他顿了顿,补充道,“但这意味着你要一直演下去,不能露出马脚。风险很高,一旦被发现,後果不堪设想。”
许肆立刻缩了缩脖子,脸上写满抗拒:“演他?真的好难啊兄弟!你都不知道我这三天憋得多辛苦!看见那个板着脸送饭的,我都想跟人唠唠嗑。。。。。。而且他那个舅舅,第二天来看了我一次,你是不知道,看起来那麽和善一大叔眼神好犀利哦,我怕我hold不住啊。”
“第二,”鹿岑放下手指,“等林也情况稳定,我们找机会离开渝城,找个相对安全的地方,靠自己活下去。但外面丧尸横行,物资匮乏,前途未卜,同样危机四伏。”
两条路都不好走。
许肆苦恼地抓了抓头发,在床上滚了半圈,脸埋在枕头里闷闷地说:“就没有第三条路吗?比如告诉他们我们是穿越的,求收留?”
鹿岑给了他一个“你仿佛在逗我”的眼神。
许肆哀嚎一声,认命地坐起来:“那。。。。。。那你说选哪个?我听你的。”他眼巴巴地看着鹿岑,全然信赖的姿态。
“再等等。”鹿岑开口,“等林也好了再说。”
许肆点点头,反正鹿岑说等,那就等,他都听鹿岑的。
就在这时,宿舍的门锁传来转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