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父辈的暗面
林远峰被女儿堵在办公室时,正在把玩那串小叶紫檀。他脸上没有惊讶,只有深不见底的疲
惫。
"爸,陆雪说您当年参与了威胁许叔叔。"林晚星把录音笔拍在桌上,声音在发抖,"我要听
您亲口说。"林远峰没碰录音笔,只是看向窗外。远处C区三区梁在夕阳下投出长长的影,像一柄悬而未
落的剑。
"是,我参与了。"他承认得坦荡,但每一个字都像在割自己的喉咙,"但晚星,不是你想的
那样。"
"那是哪样?"林晚星眼泪滚下来,"您知不知道,您的参与,让明霜家破人亡!"
"我知道。"林远峰回头,眼眶红了,"我还知道,如果我不参与,陆家会对你们母女下手。"他拉开抽屉,拿出一份泛黄的保证书。是陆建业手写的,字迹嚣张:"林远峰协助许氏破産
案,林氏可得星湾广场项目,林晚星及沈月华安全无虞。"
"你十岁那年,被绑架过。"林远峰说,"记得吗?三天黑暗,没有食物,只有绑匪的电话。"林晚星当然记得。那是她童年的噩梦,後来被父亲用一次出国旅行"洗"掉了记忆。
"那是陆建业干的。"林远峰声音苍老得像一张砂纸,"他想要星湾项目,也想让我站队。你
平安回来後,他派人送来这份保证书,说只要我在许氏破産案里保持沉默,你和妈妈就永远
安全。"
"所以您就眼睁睁看着明霜爸跳楼?"
"我没看。"林远峰捂脸,肩膀剧烈颤抖,"我派人去救他了,但晚了一步。我到顶楼时,他
已经跳了。我抱着他尸体,答应他,会护住他女儿。"办公室陷入死寂。林晚星的眼泪砸在地板上,她不知这眼泪是为父亲流的,还是为许明霜流
的。
许明霜在工棚里,听林晚星转述这一切时,右手小指蜷成了虾米。
"所以,你爸是帮凶。"她陈述事实,音调冷得像冰,"哪怕是被逼的,也是帮凶。"
"不是帮凶,是被迫的。"林晚星辩解,声音嘶哑,"他也被威胁了,他保护了我们母女。"
"但他活下来了。"许明霜擡头,下垂眼像两口枯井,"我爸死了,我妈疯了,我躲在工地五
年。林晚星,你爸活着,你妈健全,你光鲜亮丽地回来。这就是区别。"
"明霜……"
"别叫我明霜。"她站起身,工装背带裤上的泥浆还没干,"我现在是许霜,工地测量员。许
家大小姐,死五年前了。"她走出去,没回头。苏晴在门口,想拦不敢拦,只能小声说:"许霜,林总监她爸……"
"她爸刚才被经侦队带走了。"苏晴把手机递过来,"陆雪反咬,说他是主谋。"许明霜愣住。她以为自己在报复,结果林远峰先一步付出代价。
林远峰被带走那天,沈月华没哭。她只是把许明霜叫到林家别墅,拿出一份股权转让书。
"这是晚星她爸留给你的。"沈月华声音平静得可怕,"林氏集团15%股份,价值6亿。他说,
如果哪天他进去了,这笔钱,够你照顾母亲,也够你读完大学,堂堂正正站在晚星身边。"
"我不要。"许明霜拒绝得干脆,"我要的不是钱,是公道。"
"公道?"沈月华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傻孩子,这世道,钱才是公道。你有了钱,才能
和你爸一样,挡别人的路。没钱,你只能被路轧死。"她把文件塞进许明霜怀里:"收下吧。你不收,晚星会觉得,你怪她,怪她有个I帮凶I父亲。
"许明霜攥着文件,指尖发白。她忽然明白,林远峰这盘棋,下了三十年。他用自己的入狱,
换女儿未来的坦荡,也换许明霜的崛起。
他逼着陆雪反咬,逼着陆沉作证,逼着陆氏崩盘,最後把自己也送进棋盘,成为弃子。
只为让许明霜,成为执棋人。
许明霜回到工地,把股份文件扔在林晚星面前。
"你爸的遗産,我不能要。"林晚星没看文件,只是看她:"那你想要什麽?"
"我想要……"许明霜垂下眼,"一个人静一静。"她转身回工棚,把门帘拉得只剩一条缝——那是她的安全距离。她把自己缩在缝里,像五年
前刚逃出来时那样,不敢见光。
林晚星站在门外,手擡了三次,没敲下去。她知道,这扇门,现在关上的不只是门帘,是许
明霜的心。
而打开它的钥匙,不在她手上,在许父的尸骨里,在陆家的血债里,在她们根本解不开的父
辈恩怨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