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葭仔细回味着他的话语,觉得有些匪夷所思,“你什麽都有,不必因为我这麽怕。”
许邵廷心跳一滞,伸手扶住她的腰,有想把她框住的意味。
“为什麽会这样想?这跟有什麽没关系,”他在对女孩子表白这方面,实在没什麽经验,声线难得局促,“跟心有关,不是吗?”
他垂眸,看见她张嘴,又说不出话。
“你想说什麽?都说给我听。”
她点着头坦白,声线细微发着抖,垂下脸,没敢去看他,“我知道,可能是因为我害怕…”
“怕什麽?”
闻葭犹疑地说出口,“怕你…没有真心。”
怎麽有点像要拒绝他的趋势?
许邵廷攥紧了手指,心脏有一股钝痛蔓延,射向他的四肢百骸,让他呼吸急促。
“为什麽?”他思考半晌,释然地笑了下,“只是因为我什麽都有?是因为钱吗?还是权?还是其他什麽乱七八糟的东西?”
闻葭淡淡地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不知道该怎麽回答。
家庭的矛盾丶成长的经历丶母亲的叮嘱,让她在感情里长成了一个极致的悲观主义,她好像没有具备完全相信一个除自己之外的人的能力,她觉得没有人会无条件爱自己,又觉得任何人的爱都是带有目的性的,更何况是许邵廷这种男人。
她不认为一个什麽都有的男人,会有对爱的执着,她甚至认为,爱是他最不会有的东西。
所以她没什麽勇气,不敢义无反顾地爱他,在感情这条长河面前,她总怕自己会先溺水而亡。
许邵廷将她的踌躇看得很透,他渐渐有些心慌,攥住她肩膀,力道大得可怕。
“你怕,我也怕,所以我更应该表白,我们更要相爱,不是吗?”
两条细流可以汇成一条,相互交融,有能够抵抗长河的勇气,有能够蜿蜒不息的韧性。
闻葭缓慢擡头,望向他,两行透明液体挂在了下巴,“你怎麽不纠结我为什麽怕?”
“这一点也不重要,我会让你变得不怕。”
“别人怕我,我无所谓,你不能怕我。”
“我只想要你爱我。”
周围人的惧怕丶忌惮,自如地将他划分到另一个阶层,但在她这里,他只要这道界限骤然崩塌。
越彻底越好。
好奇怪,明明话就是在耳边说的,为什麽她总觉得有回声回荡在耳边?
“有钱也好,有权也好,有再多,都不能改变我只有一颗心的事实,闻葭,我在爱人方面没什麽经验,在爱你这方面,也很生涩,在你面前,我也只是个普通男人,并不会因为什麽都有,就能掌控对你的感情,我没有得心应手,也需要摸索。”
她第一次见他这麽慌张地解释什麽,好像快要语无伦次。
话音落,空间也跟着沉默了半晌。
“喜欢我,为什麽会有那一张合约?”
“想把你留在身边,又觉得太自私。”他语气是极致的真诚。
“所以用钱收买我。”
许邵廷笑了笑,“那张合约,是我能想到的,唯一能名正言顺把你留在我身边,让你习惯我丶看到我的方式。”
闻葭缓缓回抱住他,泪水沾湿他衬衫,她在他怀里摇了摇头,故意说,“早知道不答应你,否则我会遇到其他不跟我签合约的男人。”
“不要说这种话好不好,我不爱听。”
许邵廷甚至不敢去想象她说的画面。
闻葭在他怀里很乖顺,“那不说了。”
抱了半晌,他松开她,很认真地问:“你现在可以告诉我,昨天在情人锁面前为什麽那麽犹豫吗?”
“是因为我怕自己跟你没有以後。”
“所以那天在邮轮上,你说不敢奢求我太多。”
闻葭‘嗯’了一声。
“所以那天采访的时候,你不敢提起我。”
闻葭怔了怔,反问,“你怎麽知…”
话被截断。
“回答我。”
她又‘嗯’了一声,带鼻音的那种。
灯光昏黄,许邵廷的眼底晦暗不明,他撑着桌沿的手,随着她的回答而越来越紧。
“所以那天你说,”他刻意停顿,是在消化心口的刺痛,“所以那天你说,你会报答我。”
闻葭脸上眼泪越来越多,她故意勾起笑,重重地点了点头,“嗯。”
许邵廷深吸一口气,将目光转向别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