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张是我一周岁抓周的时候拍的,”她指着照片中的自己,“所有东西中我只抓了台相机,我妈妈说别人抢也抢不走。”
她笑了笑,素颜的笑容显得很柔和清丽,“如果我跟Daniel都没有选择现在的行业,也许我会跟他成为同行。”
许邵廷温柔地凝视着照片中的小女孩,脸圆嘟嘟的,眼睛很亮,跟现在一样。婴儿肥完全没有消退的痕迹,手臂似莲藕,一节一节。
他偏头,深深地亲了亲她脸颊,“怎麽现在变这麽瘦了?”
“你在嫌弃我小时候胖。”
“胖还是瘦,我都会喜欢,没有嫌弃一说。”
闻葭得到满意的答案,才继续说,“我一年级就开始变得非常瘦,那个时候我妈妈送我去跳舞,一跳就是半天,还不爱吃饭,不知道跟这个有没有关系。”
她没告诉他,她的性格也是那个时候开始养成的。喜欢什麽事就要做到极致。在舞蹈班,比其他所有同龄人都要努力用功,也完成得最好。
开肩拉背劈叉的时候,小小的人疼得就快要流眼泪,也会硬生生憋回去,撇着嘴一声不吭。
一放学就在拥挤的客厅里自己练跳舞,是她在枯燥的课业之外唯一的期冀。
“这张是我小时候弹钢琴,十二岁。”她翻到下一张。
许邵廷用目光描摹。十岁左右的她已经出落得很优越,纤细的手指轻抚琴键,眉眼间已有了少女的灵动与专注。
“小时候钢琴很贵,钢琴课也很贵,但是我喜欢,我妈妈咬着牙让我学了五年。”
“只不过我一直没有一台属于自己的钢琴,”童年的遗憾,在此刻提起来,她却莫名有种释怀,“可能是因为家里太小,摆不下,也有可能是因为买来也没时间弹,怕落灰。”
她倔强骄傲地,就是不提那个真正让她没办法拥有一台钢琴的价格。
“小的时候手痒了,就在本子上画钢琴键,假装是真的钢琴,在本子上弹,我每次都刻意用铅笔画,你知道为什麽吗?”
“为什麽?”
“因为用铅笔画的,被弹久了笔迹会模糊,看着灰灰的,手指也灰灰的,有痕迹,就很有成就感,假装自己真的摸到琴键,”她笑小时候的自己,“是不是很蠢?”
她用这点微末的存在感欺骗自己,即便纸片无法发出钢琴声,也依旧弹得津津有味。
“不会,原来你从小时候就懂得这样取悦自己,”他再一次亲她,奖励式的,“我该夸你。”
“小的时候总觉得有好多想要的,得不到,长大了再看也觉得就那样。”
“比如?”
闻葭仰头,靠在他肩上,很踏实,脑海里尽情地思索着,“小的时候也想要钻石,想要好多好多钻石。以前玩那种芭比娃娃的时候,总会把娃娃的钻石首饰收集起来,其实就是一堆很小的塑料。”她笑了笑,说得云淡风轻。
她意识到什麽,又问,“你知道什麽是芭比娃娃吗?”
“…听我妹妹说过。”
闻葭点点头,庆幸,还好没有在对牛弹琴。
“其实我的第一颗钻石就是你给我买的,那颗粉钻。”
“很荣幸。”
“你怎麽不问为什麽长大後我不给自己买?”
许邵廷依着她,“为什麽?”
“因为我总是怕真正拥有了之後,关于童年那点幻想也没了。”
像泡泡一样,太轻薄脆弱,用手戳了就破。
“那我送错了。”
“不不不不不,”闻葭立马阻止他的话语,“你送给我之後,我发现原来我是真的喜欢,不管是小时候的塑料,还是真钻石,我都喜欢。”
许邵廷轻轻撑开她手掌,“喜欢为什麽不戴着?”
闻葭抿住唇,连呼吸也忘了。
她才不会告诉他那枚戒指早被自己丢进保险柜锁起来了。
她动动眼眸,含糊其辞,“因为…因为太喜欢了…所以反而要好好保管。”
“保管到哪里了?”他语气温柔,却好似逼问。
闻葭支支吾吾,“嗯…枕头下。”
“绝对不是,”他看透,好整以暇地说:“好像自从你知道我跟沈知蕴的事之後,就再也没看你戴过了。”
“我说对了麽?闻小姐。”
“不对,不对!”她赶忙辩驳。
“不对?如果我不说,是不是准备一直不戴?”
“我怕戴着戴着就旧了,我会心疼。”
“我给你买新的,你怕什麽?”许邵廷无视她的慌忙,关了床头的灯,将人拢进被窝,低笑了声,
“原来宝贝气性这麽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