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葭委屈死了,摇摇头,不去看他。
“你这麽懂自重,那你告诉我,在苏黎世故意躲着我,也是自重吗?”
被戳穿的羞赧来得猝不及防,但更多的是心酸跟委屈。像打翻了一杯温水,不烫,却漫得人满心满肺都是潮湿的难受。
“许博征明明来找过你,却一定要骗我说没找,这麽懂事,也是自重吗?”
“不是…”
“分手的时候不告诉我真正原因,让我觉得你是自私,也是自重吗?”
“不是的,许董…”她泪已经流了满面。
许邵廷眯了眯眼,卡着她下巴的修长手指渐渐加重力度,但不至于让她疼:
“为什麽叫我许董?许董是外人叫的,你也叫我许董?你已经把我当外人了吗?”
好不讲道理…
“该叫我什麽?重新叫。”
“……许邵廷。”
他满意地点点头,“你回答我,这些都是自重吗?”
逼问的气势太鲜明,让她发怵,不知道怎麽回答,一个劲流泪。
但他没打算放过她。
“那我换个问题问,你现在告诉我,恋情到底是真是假?”
他心里有答案,但似乎要听她亲口说才肯罢休。
黑暗中,某处光亮替她回答了。
许邵廷瞥见,从她口袋里摸出那盏光源。
她刚刚没来得及熄屏,屏幕还停留在跟他的聊天界面。
对话框内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几个字:
「我跟钟睿的关系很单纯,只是带他去见馀见山」
许邵廷低笑一声,当着她的面,慢条斯理地按灭了屏幕,将手机丢回她口袋。
“你还在乎我。”他笃定。
闻葭咽呜一声。
“在乎我,怎麽舍得那麽果断地离开我?”
“在乎我,为什麽分开那天要说我迟早要娶妻生子这种话?你甘心吗?後半辈子看着我跟别的女人结婚生子,共度一生,你真的甘心吗?你说这种话的时候心里痛不痛?”
闻葭第一次知道,原来眼眶可以盛得住这麽多泪水,她再也压抑不住心头酸涩的情绪,小孩那般哭出声。
但仍旧不敢去看他,只是把脸埋在他胸膛间,边说边摇头,“痛的,心里很痛很痛…我怎麽会甘心?我很不甘心。但就是因为太在乎你,想让你好,才离开你…”
“你为了成全我,宁愿自己承受所有?哪怕是看我对其他女人好?”许邵廷压抑着呼吸,继续逼问:“你又凭什麽断定我跟其他女人在一起会幸福?你自己干脆利落地转身走了,有没有想过没有你我要怎麽办?”
他一字一句都很致命,但口吻里却没有半分苛责,只有一种沉甸甸的压迫以及几乎要将她压垮的痛楚。
无力跟酸涩一起折磨着她,泪滴挂在下巴,“我…我一点也不想看你对其他女人好…但我真的舍不得让你放弃…放弃你从小到大牺牲所有换来的位置。”
许邵廷沉闷地哼笑一声。
今晚这一切真相都来得太猝不及防,让他失控,让他失去理智,这句话才真正把他从崩溃边缘拉了回来。
眼底翻涌的情绪终于平息。
他拉住她的两只手臂,让她环住自己的腰,继而紧紧回抱住她。
她想倔强地收回手,但她想念这一刻的感觉很久很久了,再也没有理智,更加用力地把自己送进他怀里。
感受到她的回应,他一遍遍轻吻她的发顶。
他又何尝不想念?他又何尝不在回味这种感觉?
“你想让我好,”他手掌扣着她後脑勺,嗓音沙哑得不像话,“但我真的不太好。”
“嗯…”闻葭在他怀里抽噎着,“我丶我也是,我一点一点也不好,因为丶想你,我没有睡过一个整觉。”
许邵廷紧紧地搂着怀里的女人,几不可闻地叹出一口气,但并非无奈,而是一种劫後馀生的慰藉。
“闻葭,我们别再互相折磨了好不好?”
她哭着,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嗯…再也不互相折磨了。”
鼻音很浓重,让他心里不住地发软。
“那你爸爸…”
“他已经同意我们。”
她‘唔’一声,却还没有完全放下心,问得天真,“是不是你用什麽交换的。”
“没有,”他慢条斯理地说:“就算是,无论什麽我都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