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别墅里的一切都显得异常乖巧。
佣人隐身,风铃不响,窗纱静垂,花朵娇艳。
一瞬间,她的脑海变得异常清醒,似乎冥冥之中,有一些东西在呼唤她,牵引她的脚步。
越来越强烈。
让她心跳越来越快。
她不由地小跑一会儿,裙摆在晨风里荡出温柔的弧线。
又强迫自己停下,深深吸了一口气。
复又跑起来——
仿佛要不顾一切地扑进某个的生命里。
穿过花园小径。浓郁的热带气息扑面而来。
鹤望兰挺拔的枝叶恣意伸展,奇异的花瓣由厚重的蓝色苞片托起,橘与紫的碰撞,像只引颈欲飞的极乐之鸟。美得近乎不真实。
但很没理由,她今天竟匀不出一丝一毫的耐心给这些美丽的花,像有一块强磁铁在某处牵引,让她脚步不停。
她穿过泳池丶穿过锦簇的花廊丶穿过摇曳的棕榈林。
脚步最终停在了那片白沙滩。
然後,她看见了。
许邵廷就站在昨天他们相拥看过粉橘色日落的地方。
他穿着熨帖到位的白色衬衫和黑色长裤,身形挺拔,与身後无垠的蔚蓝海天构成一幅画。连海风似乎都为他静止。
听到轻盈的脚步声,他缓缓转过身,看着她,目光沉静而专注,如同过去每一个凝视她的清晨。
闻葭的心跳骤然失序,仿佛预感到什麽,脚步不自觉地向他走去。
沙滩上,围绕在他身边的,是用娇艳的热带花朵拼出的巨大爱心。白色的蝴蝶兰丶火红的木槿丶明黄的扶桑…浓郁的花香在咸湿的海风中弥漫开来,甜得令人心醉。
看见她走到面前,他唇角勾起温柔的笑意:
“你怎麽知道我在这里?”
闻葭缓缓张了张嘴,“感觉有什麽在指引着我。”
风吹起她的长发,跟裙摆,朝同一个方向,朝大海的方向,朝太阳的方向。
“但我不知道是什麽。”
“我来回答你。”
在一阵真空的寂静中,她什麽也听不见了。
海风凝固,浪花停滞,连阳光洒落的轨迹都变得缓慢而清晰。
她看见许邵廷缓缓地丶郑重地单膝跪地。
那个永远掌控一切丶永远游刃有馀的男人,此刻仰头望着她,像信徒那般虔诚。
阳光落在他睫毛上,投下细碎的阴影,他深邃的眼眸里竟有一丝难以察觉的局促。
许邵廷喉结滚动着,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心跳会这麽快,会这麽紧张。
比很多年前接过集团权柄,面对数百个记者时,更甚。
他打开一个深蓝色丝绒盒子。
闻葭的呼吸跟眨眼彻底顿住。
一枚戒指静静躺在其中。主钻是一颗极其罕见的白钻,被精心切割成独特的椭圆形状,周围镶嵌着细密的无色钻石,如同衆星捧月。
那钻石大得惊人,却丝毫不显浮夸,在加勒比炽热的阳光下,折射出璀璨却温柔的光芒。
很珍稀的款式,从没有人在市面上见过它。
“闻葭。”
他的声音比平时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从前,我从不信命,不信预感,只信自己掌控的一切。”他顿了顿,目光紧紧锁住她,“直到遇见你。”
“你说向往小岛上的阳光,我把它带到你眼前。你说醒来要落进我怀里,我愿往後每一个清晨都为你张开手臂。以前,我觉得用钱可以解决世上绝大多数难题,但现在我知道,有些东西无法标价,比如你描绘梦境时,眼里的光,比如,此刻你站在我面前,却让我的心跳完全失控。”
他几乎快要呼吸不稳,咽了咽嗓子,继续说:“这个小岛,这里的阳光,海浪,我们看过的每一处风景,都是我循着你的指引,为你营造的梦境。现在——”
他深吸一口气,眼睛里翻涌着近乎虔诚的深情,“我想请求你,允许我,将这场梦境延续至我们生命的尽头。”
她已经被巨大的震撼与感动冲击着大脑,一手紧攥裙摆,一手抚在胸前,说不出一个字。
“闻葭,”他再一次清晰地丶郑重地叫她的全名。
“让我陪你度过往後的每一天。”
“嫁给我。”
“你,愿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