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黎托腮望着窗外,专心致志地看工匠拆除醉仙楼,全然没理会垂头跪在桌前的英国公。
英国公忏悔:“太子殿下,我……我真的只是一时糊涂,才,才同秦香兰……”
“没关系,借你大孙子勾出秦香兰,你也算戴罪立功了。”皇甫黎头也不回,语气调笑,“不,可是立大功了。”
英国公大喜,连连叩首。
英国公利欲熏心,未经允许私自开采硫底金,没曾想突发矿难暴露,本以为及时脱身,却没料到被太子抓住了把柄,太子捏着证据三年,消息瞒得极好。
到英国公以为提心吊胆的日子终于要结束了,太子竟带着证据,和金家的那条狗找到他,要他引出操控科举的人。
好在按着太子的要求,协助着拔掉了秦香兰,醉仙楼化作火场,该留的不该留的,都随爆炸和大火销声匿迹了。
此时,一身冷汗的英国公生出了一种劫後馀生的庆幸。
皇甫黎忽道:“听说爆炸那晚,你的人也在醉仙楼?”
英国公一哆嗦:“是,是有。”
“去干吗?跟我说说?”
“就……就是,就是想……”
“想什麽?”皇甫黎把玩折扇,低头思索片刻,猛然合上,“算了,无趣,你走吧。”
皇甫黎这麽一说,英国公反倒不敢走了。
太子喜怒无常,难以捉摸,小小年纪城府深得可怕。
他害怕。
英国公害怕皇甫黎这十二岁的娃娃,生怕他手中有抖出点什麽他干过的要命事。
皇甫黎蔑了他一眼:“还不走?”
英国公身躯一颤,赶忙爬起来,僵硬转身,颤颤巍巍擡腿。
没走两步,皇甫黎又嬉皮笑脸道:“英国公,记得提醒公子复学哈。”
英国公膝盖一软,险些跪在地上,不敢再停,英国公头也不擡,擦着金时玉肩膀,下了楼。金时玉回头瞥英国公一眼,老头走得很急,差点滚下楼梯。
皇甫黎见他来了,笑着挥手:“看那老东西干嘛,快来陪我喝茶。”
金时玉静静地看皇甫黎。皇甫黎行为亲切,极钟爱他似得。
金时玉做到了皇甫黎对面,将竹筒扔在了桌子上,此番动静不小,震得杯中茶水乱晃。
金时玉冷道:“不是说你的人会照看好碎青,怎麽出尔反尔。”
皇甫黎嗤了一声:“我还以为是什麽事儿呢金小公子,吓死我了。碎青,叫妹妹叫得那麽亲切?”
见金时玉避开视线,皇甫黎後仰,假惺惺道:“是,是我对不住妹妹,让妹妹吃苦了,金时玉你装什麽,当初拿碎青妹妹当诱饵的提议不是你提出来的吗?”
金时玉拧眉不语,悄然握紧了拳头,落在右侧小腿上,狠狠按了两下。
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裤腿下,他右侧小腿,一块巴掌大小的皮肤红肿扭曲,很是骇人。
是金时玉用烧红的木炭烫的。
与金碎青的伤,在同一侧。
皇甫黎冷笑着问他:“你忘了你的目的了?”
金时玉侧目:“没有。”
他想扳倒金家的目的从来没有变过。
皇甫黎:“我看你是忘了,妹妹也姓金。”
又按了几次伤口,在剧烈的疼痛中,金时玉竟诡异地平静了下来:“我没忘。”
“那你还……”
金时玉擡眸,从容对上皇甫黎:“我也姓金。”
皇甫黎一滞,所有讥讽的话都被金时玉这句话顶了回去,他烦躁地摇了摇扇子:“罢了罢了。”
终于注意到竹筒,皇甫黎道:“这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