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朝局安定,虞国没有对外宣布这次伐肃是由虞皇帝御驾亲征。
到底是生身母子,太後在城门上看着殷昭伟岸的身形随军队的远去越来越渺小,无言间泪滴如柱。
待虞军不远千里来到肃国边境,秋天已接近尾声了,天气也越来越冷。
秋娘坐在院中,给南啓嘉缝制冬衣。
她这一场大病吓坏了衆人,大家让她好生休养,铺子里的事全权交由符贞打理。
这样沉闷的日子过了有一段,南恕带了好些东西来看她,都是些从黎国边境带回的稀罕物件。
南恕一一向她介绍:“这是白米,从前听闻黎国的米好,想不到当真不虚。就这一小袋还是供应给王室的,你可不要嘴馋,得拿来研磨成细粉,能做成顶好的妆粉,不信我叫人磨了给你扑脸上,绝对又白又嫩还蹭不掉!”
也不知南恕从哪里学来这些哄女儿家的话术,今日南啓嘉心情不好,没心思听他细说。
倒是随从抱着只巴掌大的白色的貂儿,甚是可爱,南啓嘉两眼直盯着它。
南恕说,这是黎北的小白貂,原本抱养了一窝,中途死了两只,到了肃国水土不服又死了两只,最後只剩这一只了。
它是秋天末尾来的,枫叶正红,又生得可爱,毛茸茸的像个小团子,南啓嘉给它起名“枫团”。
幸月唤它的新名字,小白貂也不理人,懒洋洋擡头瞄了一眼这崭新的环境,眯上眼睛又睡去。
南恕见送礼送到了南啓嘉心坎上,便趁机展开话题。
“姣姣啊,我刚回来就来看你了,还没见过父亲,不如你同我一起回家瞧一瞧?”
南啓嘉脸色倏然沉了下来,对左芦说:“送公子回去。”
左芦省事晚于常人,听不出来那是南啓嘉说的气话,直直地站起来,真要开门送客。
南恕哭笑不得,道:“别别别,还是我自己走吧。”
至于他原本打算要告诉南啓嘉的那件事,直到走回了南家,也一个字都没对她和她身边的人提起。
南啓嘉总感觉最近有大事发生,因为随南恕独自回京了,而戍边的李氏父子仍留在边关。
还有就是接下来的几天,她过得很自在。
慕容悉不再对她恶语相向,还带她去城外狩猎。
他们俩几乎没什麽交流,慕容悉只说:“这是我答应你的,等你好起来,就带你来打猎。”
南啓嘉还从慕容悉手里抢猎到一头獐子,他也没有生气。
有天夜里,慕容悉来她院儿里,要她用先王後赐的瑟弹首曲子听。
南啓嘉想,慕容悉定是想念自己的母亲了,都是没娘的孩子,便为他弹了一曲。
可是曲子还未弹完,慕容悉就走了,一句话也没有说。
秋娘和符贞都说这是好兆头,说明慕容悉渐渐对南啓嘉上心了。
幸月泼冷水道:“谁知道啊?他脾气一阵一阵的,就跟抽风似的,说不定明天又开始欺负我们姑娘了!”
南啓嘉认为幸月说得对。
“不过我还是觉得哪里怪怪的,不光是献王,好像最近大家都没有心思搭理我们。”南啓嘉问左芦,“刚刚我哥走的时候是不是有话想对我说?”
左芦想了半天,晃了晃脑袋。
符贞道:“最近来买首饰的官家夫人小姐也少了许多,倒是对面米铺的生意越来越好,刚去农家收了米,就被官老爷家的马车全部拉走了。”
南啓嘉啃着手指头,想了半晌,猛然间浑身一抖。
“左芦,快出去打听打听,怕是要打仗了!”
衆人俱惊。
左芦拔腿就跑。
不出半个时辰,左芦踉踉跄跄地跑进门:“姑娘,是虞国,虞国打过来了。殷昭废了永安公主的皇後之位,还在雍都发了好大一回疯,前段时间给肃国下了战书,太後不让老百姓知道,怕民心动乱,可是在朝廷当官儿的都开始屯粮了……咱们也去买点粮食吧?”
衆人震惊不已。
殷昭当初答应娶慕容长定,虽不排除是迫于形势,不得已妥协,可婚姻大事并非儿戏,他把人都娶回去了,断没有说废就废的道理。
南啓嘉问:“难不成是永安公主犯了虞国宫规?”
“没有。”左芦说,“这才是最气人的,说是早上成的婚,晚上就下旨废後,太後还没来得及发难,虞皇就先下了战书,也就是咱们消息不灵通,朝堂上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南啓嘉心头一震。
和亲公主无过被废,难道殷昭真疯了不成?
那麽大阵仗把人家娶回去,又不珍惜,不是疯了就是刻意寻衅。
南啓嘉道:“今晚都早些睡,明天我们出城去买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