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关于我和虞皇昭的事……他并非我喜欢的男子,像他那类的人,我自小就避而远之的,委身于此,也是形势所逼……”
南啓嘉并无惊讶之色,只道:“我知道。”
“你知道?”祁雨心语含怒怪,“你知道,你知道你还跟他赌气,害他将我困在此处,就是为了要恶心你!我做错了什麽?凭什麽要被迫充当他用来报复你的工具?!”
南啓嘉道:“对不住啊。”
祁雨心见她这副软绵绵的样子就来气:“对不住对不住,光是说有什麽用?我无辜被折在这里,光你一句对不住就打发了?”
“那你还想怎样?”穆子卿早就想会一会这北边来的狐媚子,苦于找不到合适的时机,现在这女人自己送上门来,还出言辱没他的娘娘,养条狗尚还晓得护住,他穆子卿岂能连狗都不如!
“不是我说,”穆子卿叉腰骂道,“您看看您这副尊荣,当年咱们娘娘深得盛宠,你们黎宫里的内臣婢子就四处瞎传,说什麽黎国公主三分像咱们娘娘,还说你是什麽小虞後。我横竖是没瞧出来,您到底是哪里像我们娘娘呢?我穆子卿也算是阅女无数,像我们娘娘这等姿色的,我敢说中原四国只她一个!”
他把祁雨心从上到下看了个透:“说实话,您这姿色,也就算个中上,离我们娘娘,哼……现在看我们娘娘和陛下闹掰了,又开始怨怪起与我们娘娘那三分相似的长相让你吃了亏。不是,你脸呢?!”
穆子卿这一席话,是完全把祁雨心给激怒了。
她咬牙看向南啓嘉,直白表达了她的要求:“管你怎麽想!你去找殷昭和好!只要你们和好,他就不会再纠缠于我。或者你去同他说情,让他放了我!这破地方我是一天不想待,还有你那狗男人,我都不想说,简直是脑子有毛病!”
南啓嘉自是不肯为了她去同殷昭说和,实言道:“祁姑娘,我自身难保,实在无暇他顾,还劳烦你另想他法。”
她尚且深困笼中,不得自由,如何能替旁人脱身?
这祁雨心气血上涌,不依不饶,见他主仆二人要走,便上前去攀扯。
南啓嘉和穆子卿毕竟都有武功在身,反应灵敏,见祁雨心扑来,各自往边侧躲开,结果祁雨心扑了空,竟直直坠入了湖中。
祁雨心的侍女惊呆了,旋即奔走疾呼:“救命啊,来人啊,有人落水了!”
许久不外出走动的殷昭,今日不知何故,破天荒来了趟湖畔,见得有人在湖中挣扎,脚步一滞,顿足观望。
南啓嘉身旁有树遮挡,殷昭没瞧见她,却隐约看见穆子卿站在湖心亭里。
近乎是飞奔过去,殷昭纵身扑下水中,甚至都没有看南啓嘉一眼,笨拙地向在水中挣扎的祁雨心扑腾而去。
南啓嘉瞪圆了眼,紧随而至的,是深达心底的悲凉。
他的眼里,还容得下别人吗?
高敬大呼:“陛下不会水!”
之後也一头扎入水中,朝殷昭游去。
见殷昭在水里玩命,又才知晓他也不识水性,南啓嘉心头似被刀子捅了一般疼。
只见他迸起硕大的水花,艰难地对游到他身边的高敬说了句:“救……救她!”
南啓嘉闭了眼,脱下外衣和鞋,纵身一跃……
殷昭先被高敬救上岸,待他神志清醒些,才见南啓嘉将祁雨心拖上岸边。
南啓嘉今日穿的蓝色,祁雨心今日穿的黄色。
那麽他方才看见的,在水里挣扎的那个身穿黄衣的人,她竟不是……
殷昭错愕至极,似还未从落水的惊恐中平复过来。
他缓缓站起,眼见南啓嘉向他走来,她眼眶很红,脸上身上全是水,也看不清是湖中水还是眼底泪。
殷昭言辞不清,含糊道:“姣……南啓嘉,我……”
双手想要触碰她,却缩了回来,无处安放。
经此一遭,南啓嘉可以肯定,殷昭对祁雨心,绝不是简单地利用。
他愿意把命都给她。
他对她动了真情。
南啓嘉取了她刚才脱掉的衣鞋,对穆子卿道:“我们走。”
“站住!”殷昭擡腿欲追,奈何双脚被水草缠住,待高敬为他解开,承元殿那主仆二人已经走远了。
当晚,殷昭强压下那翻腾了数月的胜负欲,再一次腆着脸来到了承元殿外。
他想到了一切可能。
南啓嘉会因为她舍生忘死救下祁雨心而心痛决绝,此刻或许正把自己关在寝殿内偷偷哭鼻子。
又或者她茶饭不思,这会儿进去,兴许能看到穆子卿端着食盒守在她门前。
然而,都没有。
他和高敬还未踏入宫门,便听得里面传来一阵他久不曾听闻的丶发自内心的欢声笑语。
“子卿,快,再生个炉子,我们烤芋头吃!”
“唉,走开,你太笨了,烤芋头是这样烤的?”
“子卿,你尝尝看,味道还不错吧?以前我小师兄就……”
……
他瞳孔紧缩,扯了下嘴角,恨声道:“南啓嘉,算你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