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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墨远脸色有些黑沉下来,他仰头直接把手中的酒一饮而尽,听着耳边不断响起的对于韶彦泽诗作的夸赞,他拿起一旁的酒壶再次倒了一杯,而後一饮而尽,如此三五杯後,心中憋着的怒气才被浇了下去。
韶彦泽看到他的动作,不由一笑,云微月对于沈墨远果然了解,根本看不得有人比他优秀。
他朝着衆人拱手道谢:“多谢诸位夸奖!”
他扭头看向沈墨远,就见他又喝了一杯酒。
他直接开口道:“不知沈大人可否指导一二?”
沈墨远放下手中喝空的酒杯,擡眼看向韶彦泽,就对上了他平静中却隐含自傲的眼神。
看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眼神,他顿时有些恍惚起来,似乎自己回到了当初参加院试鹿鸣宴的场景。
那个人也是如同韶彦泽这样,以院试案首的身份,成为所有人的焦点。
而他只能呆在一个角落仰望着那人,看着她结交好友,自己则是孤零零一人喝酒解闷,还听到了其他人对于自己的嘲讽。
“听说云秀才的夫君叫沈墨远,这次院试只考了第二名。”
“啧!沈墨远还是男人麽?怎麽连一个女人都比不上?”
“他当然是男人了!如果他不是男人,怎麽可能这麽幸运能娶云秀才?“
“嘿嘿,你们说,等到云秀才金榜题名,甚至六元及第考上状元,沈墨远还是第二,被自己妻子压在头上,他会不会羞愧的不敢出门?”
“哼!如果我是沈墨远,我现在都羞于出门!一个男人竟然连自己的妻子都比不上!废物!”
沈墨远脸上神色出现了一瞬间的扭曲,拿着酒杯的手猛地一个用力,漂亮的瓷白酒杯就被他捏碎。
尖锐的碎裂瓷片扎进他的手心,疼痛让他从过往的回忆中回过神来。
现在不一样了!
那个女人已经死了!
就算是死後,灵魂也受到自己控制!
想到这些,他脸上重新扬起自负的笑。
“当然可以,你这首诗水平还算可以,只不过有几处太过匠气,把玉盘改为明月更为自然。……”
沈墨远侃侃而谈,把韶彦泽的这首诗批的一无是处。
底下那些秀才面色不由有些古怪起来,原本他们以为沈墨远让韶彦泽成为案首,是对于他的文采很是欣赏。
但现今看沈墨远如此,怎麽看着反而像是对韶彦泽有诸多不满?
他们又把目光放到韶彦泽身上,想要看看他现在是何表情?
没想到韶彦泽面色不变,就那麽站在那里,似乎沈墨远正在大肆批评的并不是他的诗。
终于,沈墨远停下来,最後总结道:“你还是经历太少,做出来的诗太过单薄,等将来经历的多了便能做出不错的诗作。”
韶彦泽拱手行礼,态度十分谦卑地接受了沈墨远看似合理的建议:“多谢沈大人的指导。”
沈墨远看到他如此态度,十分满意,正要让他退下,却不妨听他来了一句。
“能否请沈大人也在这鹿鸣宴上作诗一首,也好让在座所有人都能有幸欣赏沈大人的诗作!”
顿时,在场的秀才和官吏都看向沈墨远,眼中带着期待。
沈墨远脸上的神色顿时僵硬住了。
“沈大人可是六元及第的状元,尤其是诗词最为突出,曾经科考试卷上的诗作到现在都还在流传!如果今天能够看到沈大人现场作诗,这辈子可就值了!”
“没错!说不定大庸朝历史还会记录这次的鹿鸣宴青史留名!”
“观摩沈大人作诗,说不定还能提高我的作诗水平,那可真的诗太值了!”
“沈大人,您就答应吧!”
“对!沈大人,作一首诗吧!”
沈墨远眼眸沉了沉,他看了一眼韶彦泽,眼中闪过不悦,原本以为是个安分的,没想到也是个挑拨是非的!
他正要开口推脱,却不妨坐在他身旁的周既明开口了:“沈大人,盛情难却,不如就此作诗一首?在下也早就听说你的才名,想必其他大人也都向往已久,就不要再推辞了!”
其他官吏也都点头赞同,纷纷劝说起来。
“那好吧,那沈某今天就献丑了!”
沈墨远心知他今天是不能推脱了,不然传出去对他的名声有所影响。
他开始在记忆中搜寻和中秋佳节有关的诗,还要比韶彦泽刚刚那首诗更加出色才行。
原本他记下的诗很多,但这麽多年过去,用掉了七七八八,现在也就剩下二十多首而已。
韶彦泽盯着沈墨远的神色,一下子就猜到他现在肯定正在搜寻云微月留下的那些诗,他勾唇笑了笑。
不是自己的,终究不是自己的,看,今天要露馅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