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宁退下之後,随知许翻开账册,随赫作为家主每年都会拨一款银子到四寮,她要先查查。
这一查,天就在不知不觉中黑了,随知许扭了扭发酸的脖颈,从座位上站起来。
还行,随楚客没把钱乱用,除了必要的修缮基本上都是用在弟子身上。
偶尔大手大脚地买酒,随知许不计较这些。
只要他不危害墨家寮和随家,像嗜酒这样的嗜好本无伤大雅。
墨家寮离庄子说远不远,说近不近,两者背靠山脉,正常的路线要绕很远,所以随知许决定从後山石门过。
她从荷花池的木门出来,运转轻功,点过湖中荷叶落在湖中亭。
“子瑢?”
桃红色的身影不是范令璋还能是谁。
“你怎麽……”
带着潮气的怀抱,范令璋把随知许抱紧,再抱紧,仿佛要融进骨血。他的侧脸贴在她的脖颈,温热的唇落下轻轻的吻。
夜色寒凉,就连耳朵上的玉坠沾染上凉意,刺得她忍不住向後缩。
范令璋不许她跑,紧紧抱住她,“你要走?你为什麽又要走,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丢下我,留我一个人等。我害怕,我害怕等不到你回来你知道吗?你在床上奄奄一息的时候,你义无反顾跳进湖里的时候,我好难受,每一次你都在我面前离开,我好没用,每一次都救不了你……”
泪水打湿她的肌肤,打湿她的发丝,泪珠甚至顺着脖子滚进她的胸口,浸湿了一小片衣裳。
他哭的泣不成声,随知许不知拿他怎麽办了,只好顺从地和他相拥,毕竟她动一下,他现在都以为她要走,还听不见她说什麽。
随知许轻轻叹息,一下又一下拍打他的後背,她想到刚啓程那天,午後她做了噩梦,范令璋也是如此宽慰她,如今却是对调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范令璋吸了吸鼻子,从她的肩上擡起头,眼尾通红,鼻尖在黑夜之中也能依稀看见红红的。
“让我和你一起好吗?”范令璋握起她的手,芙蓉面上多了点点红,更惹人爱了。
“生和死我都同你一起,你把我拿去挡刀也好,不要留下我……”
声音不自觉哽咽,见他又要哭,随知许只好答应他。
“三更天了,还不回去吗?”
范令璋吸了吸鼻子,闷声道,“回,和娘子一起回。”
“那你划船吧,我轻功不好。”
勉勉强强自己一个人能走,带上范令璋就不一定了,她还要再练。
范令璋认真划船,两人慢悠悠回到岸边,分别前他又抱住随知许,蹭了好一会才肯离开。
晚间,一夜梦好。
次日清晨,随知许收到了来自丛澜的信。
丹红见随知许脸色不好,迟疑发问,“大人是出什麽事了吗?”
随知许轻嗯一声,“事情不小,有些难搞,程知节出事了,阿耶收到了他的求救信想让我去营救他。”
“程郎君?那他现在在哪?还在洛阳吗?”
随知许摇头,“不,在河东,此时或许需要墨家寮出手。”
“随楚客醒了吗?醒了把人带过来,这次他也同我一起去。”
随知许把信按在桌子上,河东云岗村,程知节怎麽会被困在那里。
丹红把随楚客的毒解开,“你居然让我给你办事?随知许你疯了吧?我不去!”
随知许直接把信扔给他自己看,“看完了收拾东西即刻啓程。”
随楚客看完信一脸凝重,不再说什麽,派人收拾好东西,轻装上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