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出生天[1]
傍晚柳绿风尘仆仆赶回来,手里拿着一本用布包裹住的账册。
一进门便臭气冲天,随知许嗅觉灵敏,忍不住干呕起来。
冷淡的桃花眼沁出颗颗泪珠,她弯腰蹲在桌子旁边,“扔到後院去。”
吓得范令璋连连後退,“怎麽会这麽臭?”
“娘子说在牛棚,奴婢最後在干草下面翻出来的。”
“这个月月俸翻倍,现在赶紧扔後面去。”
“是。”
见柳绿走了,随知许稍微放心,程知节说的对,小荷很聪明,很少有人能想到账册能在牛棚里面藏着吧。
就是太难闻了。
哪怕柳绿走了,空气之中弥漫的牛粪气息依旧强烈。
散散味道,过一会再看吧。
随楚客为了实行营救程知节的法子,绞尽脑汁安排今晚的计划,晚上一出屋子,差点没被空气中残留的气息熏厥过去。
“臭死老子了!哪里来的味?”
随知许站在门口和范令璋一起吹风,主要是范令璋拿着扇子给她吹风,偶尔他还能和保护(看守)他们的村民唠嗑。
听到喊声,两人回头,淡定道,“不知道,谁家的牛跑出来了吧。”
“谁家牛跑了都不知道?你们云岗村本来就没几头牛难道不管管吗?从山上摔下去谁给你们耕地?”随楚客大步流星地往前走到村民跟前。
“这,确实有头牛跑出来了,但早早被主人家带回去了,味道熏人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村子里面也没有别的屋子可以给你们住,这间屋子还是前不久王老翁过世才空出来的,各位就忍忍吧。”
“我忍忍?”随楚客气笑了,知道程知节被他们折磨的生不如死後,他想砍了他们一群人。
还忍?
忍不了!等他墨家寮上山,他要把这些人全部抓入大牢,水牢伺候!
“行!我忍!”随楚客的笑僵持在脸上,他接收到随知许警告的眼神,想起今晚的营救计划,为了表弟,他忍!
嘴上说忍,目光却狠辣配上深邃的眉骨,吓得村民连忙找借口离开。
撒开脚丫子的背影滑稽,随知许挑眉,柳绿生性稳重,做事确实周全。
“味道散了很多,把账册收起来吧,准备去水牢。”说话间随知许拿出干净的帕子围上口鼻。
范令璋随後跟上,只有随楚客一个人呆呆愣住,“你给他,怎麽不给我啊?我好歹是你堂哥啊!”
他见二人越走越远,又看看自己的衣服,犹豫再三用袖子捂住口鼻跑过去。
後院里摊在地上的账册,柳绿偷了神庙里的香料不停的熏。
熏了半个时辰,刺鼻的恶臭总算消减大半,尽管丝丝缕缕的气味如同苍蝇一般挥之不去,但随知许戴着帕子,勉强可以接受。
账册一页页翻看,大多数江南的地方官员随知许并不认识,直到後面几页出现洛州刺史,以及洛阳县级官员,她脸色更为凝重。
洛州刺史的娘子在她进洛阳时还专门给她送过礼,刚进洛阳送礼的人多了,本来随知许为了坑随楚客就大张旗鼓的进洛阳,送礼的人多也无可厚非,她没多想,只让丹红送了谢礼。
莫不是早早得知了消息企图贿赂她讨好阿耶。
葱白的指尖放在洛州刺史的名讳上,她继续向下翻,扎眼的大字落入她的眼眸,手啪的合上账册。
此时随楚客刚刚进来,见她神色凝重,还没来得及张口说,便听见随知许道,“两寮的人什麽时候能到?”
“调人需要时间,最早明晚之前了。”
随知许微微颔首,神情依旧,“休整一下,一刻钟之後去救程回。”
扎眼的三个字在脑海之中挥之不去,随知许一下子明白了丛澜派程知节来的用意。
这件事他能做,也只有他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