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你给人家指婚是用了心的,要不然按照你自己的性子,长安城指不定要被你搞乱套。”太後朝符明光点点头,朝阳不用她费心,但面前的宣城着实让她头疼。
“三郎和宁家的小娘子怎麽可惜了,不会是你指的婚出了岔子吧?”太後想起吃饭之前宣城口中的“可惜”二字。
越想越不对劲儿,越想越有可能,恨不得把宣城一拳捶死。
桌上剩馀的碗筷逐渐被宫女收拾好,太後起身,瞧见宣城一脸不争气的模样,猛戳她的头。
宣城长公主拼命解释裴家的事。
随知许走到符明光身边,擡眸看她,“帝师怎麽今日恰好也在太极宫?”
“公主下学後,碰巧路过。”
随知许:“哦。”
太极宫和朝阳殿一点也不顺路。
看似一声简单的回复,符明光却不由皱眉,扭头别过脸。
回到正殿,太後仰在上头,阖眼养神,“你们几个一个两个地麻烦我。”
太後明白宣城长公主的企图,见符明光也没好脸色,“哎,作孽啊。”
“我也是为了阿弟好啊,寻王背靠卢家,五姓不复从前也还是五姓啊,裴家也是您的母家啊,母後您就帮帮忙吧。”
“你说的,我常年不在宫里,我能帮什麽忙,朝阳那孩子不都安排好了,就你性子急,没什麽用还总帮忙。”太後单手支撑额头,望向坐在下面的随知许。
开口问,“随娘子查到点什麽?”
“回禀太後娘娘,臣女还在排查人选。”随知许只是这般说,没有再吐露更多。
太後更头疼,睨了一旁眼神飘忽不定的宣城长公主一眼。
“兴庆宫居然有了卢家的人,张极你去查查。我已经很久不插手朝堂上的事了,没想到他们的手有伸了进来,这次还想拉裴家下马。”
先帝膝下儿郎可不像当今圣上,他那叫一个繁盛,寻王是他的第十一子,如今正值壮年。
太後眼睛眯起来,眼神闪过凌厉,当年排查过一回,如今又有了。
“或许是卢家的附属族。”随知许开口提醒。
太後点点头,吩咐给随知许带路的张娘子。
符明光依旧在一旁喝茶,一句话不说。
随知许脸上浮现思索的神色,有太後的帮助,他们的进程或许可以快一点,不知道她交代给崔婉的事下午能不能成功,要是成功,七月初七应该稳了。
她长吸一气,没注意到符明光暗处注视的目光。
七月初七,暑气尚未褪尽,长安城街头巷尾弥漫着乞巧节的欢语,文人雅士和闺阁娘子三两结伴在热闹的长安集市和曲江湖畔欢愉。
宫中朝阳也早早备好了今年的乞巧楼,把後宫几位常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嫔妃们邀出来热闹热闹。
不同于其他地方的欢声笑语,兴庆宫外寂静地风声穿过竹叶的漱漱声都格外醒目。
竹林下狗洞外,娘子爬出来听见他道,“今日怎麽这麽急?”
来人掀开斗篷,露出熟悉的脸。
娘子开口嘲讽,“呵,不急?再不急兴庆宫快要被她们掀翻了,不知道怎的,公主这次非要太妃们参加太後寿宴。多少年没想起过她们,偏偏这次想起来。”
他顿时慌张起来,连忙戴上斗篷,作势要走,“你说什麽?公主?不行,我现在就要走。”
娘子拉住他的胳膊,疑惑道,“什麽情况?”
他满心想走又顾忌她,只好简单说,“公主找理由派人正查裴家的案子,我要赶紧走。”
四周突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侍卫迅速涌入,眨眼间便将他们所在的角落团团包围。
“卢寺卿,谁给你的胆子擅闯後宫?”宣城长公主一双与太後相似的狭长凤眸盯紧黑袍卢寺卿。
随知许几人站在长公主後方,卢寺卿还记得随知许,开口,“竟然是你。”
随知许半年来只参加过一次宴会,及笄礼卢家象征性地送了礼,是以卢寺卿并不知道她是随赫和丛澜的女郎。
“原来如此。”卢寺卿不知道随知许是谁但他认识崔婉,细细琢磨一下也能推出大概。
卢寺卿嘴角嘲讽,神色癫狂,颇有毫不在意之感,“我行事一向隐蔽,多年来未曾有人注意,没成想现在栽了。”
他身後的娘子暗骂他,始终不肯把脸露出来,她想穿过狗洞回到兴庆宫,侍卫展臂拦下。
她背对衆人,身形单薄,衣袍下攥紧的手显示了她的不甘心。
“陶离。”
随知许微微擡眸,目光清冷落在摇动的竹影上,缓缓开口,“何必呢。”
娘子转过身来,眼神嘲弄疯狂,哪里还有一开始的怯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