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明意有些呆滞地点点头,上首的安远伯丝毫没有在乎母女二人,继续和程知节交谈。
哪怕程知节只是出于礼节简单地回复他,他始终喋喋不休的讲,天下海角的事情都能从他的嘴里过一遍。
另一边,明娘子拉住徐明意,她长相和徐明意八分相似,眉眼中柔弱,楚楚可怜地意味几乎要溢出来。
说出的话却是咄咄逼人,“你肚子怎麽现在还没动静?”
她擡头,“外间流言蜚语万千,今日你就问我这个吗?”
明娘子扶住她的肩膀,语重心长,“只要你怀上世子的子嗣,你世子夫人的地位自然稳固,外面的流言蜚语又算什麽。”
徐明意嗤笑,拨开她是手,“也是,咱们家什麽时候少过流言蜚语。”
“徐明意!这就是你和母亲说话的态度吗?你的规矩都学哪里去了?”
她仿佛被触碰了特殊的字眼,怒视她,步步急逼,“我什麽态度?你说我什麽态度?我从七岁就住在庄子上,你现在和我讲规矩?十年来你怎麽不派人来和我讲所谓的规矩。”
“我看你真是疯了!”
徐明意突然大笑,“疯?你觉得我现在还能正常吗?程知节不爱我,我明明确确告诉你,他不爱我,就像你的郎君不爱你一样!”
她吸了一口气,“外面的流言一半都是真的,婆母喜欢刘娘子,时时刻刻找机会休弃我,让刘娘子做她的儿媳妇,现在就是她的最佳机会。”
“要不了多久,我就不是你口中的世子夫人了。”
“不行,你绝不能被休。”明娘子抓住徐明意的手,“你要被休了,你以後怎麽活啊?伯府也会被人戳脊梁骨的。”
前半句话徐明意还听,後面她直接甩开明娘子的手,“伯府,你在意的是父亲吧?”
“我……”
“我可以接受程知节不爱我,可我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你不爱我,哈,真是可笑。”徐明意攥紧自己的手,口中哽咽,她阖上眼,静静听见自己震动的心跳声。
睁眼时竟然眼前恍惚一片黑,她扶住一边的椅子,“自我归家,你从来没有问过我一句十年里过的好不好,庄头狡诈,冬日庄子苦寒,你从没问过我是怎麽样熬过一个又一个深冬的。”
“明意,你们聊好了吗?”
外头传来程知节的喊声,徐明意擦去眼上的泪,“如果你们实在担心我有辱安远伯府门楣的话,就请将我除族吧。”
她打开门,脸上端着温婉可人的笑,还有几分娇嗔,“你怎麽来了?和父亲聊好了吗?”
“嗯。”程知节瞥了一眼屋内瘫坐在地上的明娘子。
徐明意不着痕迹地挡住他的视线,“那我们回家吗?”
“今日有时间,我陪你去外面逛逛?”
“去外面吗?”徐明意脸上的笑有些绷不住,她试图转移话题,“我们要不去看看丞相他们,他毕竟是郎君的师长,过年应该去拜见他们吧。”
“老师吗?今日没有给他们下拜帖,你是想见随娘子了吗?”程知节握住徐明意的手,注视她的眼睛。
仿佛徐明意当真是他的意中人。
她不咸不淡地笑了下,避开他的视线,“嗯,我想见阿许了,回想上次见面还是在太後寿宴上呢。”
“好,等我回去之後便给老师写拜帖,找个时间去见老师他们。”程知节勾起她耳边的碎发绕到耳後。
“不想出去的话,我们回家?”
“还是出去逛逛吧,过年说不定街上有很多新奇的东西。”徐明意主动牵起程知节的手向外走。
他笑着任由她牵着,口中嘱咐慢点。
大年初七,随知许可算见到他们夫妻两人,肉眼可见徐明意好似一朵蔫了半截的花,她搭上程知节的手下车时皱了皱眉,见到随知许时脸上又洋溢出笑意。
“阿许。”她冲过来抱住随知许。
脸上带着笑,可随知许觉得她依旧是一朵蔫蔫的花。
她好像还瘦了,侯府的日子很不好过吗?
“那我把人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