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一声炸响伴随着数声哀嚎,刺客们所在的位置被炸出了一个大洞,霎时间血肉横飞。
蒙面黑衣刺客首领心道不好,如此一来战力悬殊,即刻发出信号让所有人撤退。
硝烟散尽,风檀在萧殷时的怀中有些心虚地擡起了头,陡然对上萧殷时沉俊的脸庞,心中一长串国粹飘过。
怎麽就不偏不倚刚好卡在这个时候把手榴弹投了出去呢!
时运也忒不济了吧!
萧殷时这铁阎王不得扒下她一层皮!
她从萧殷时怀中後退两步,与他隔开一段距离,虔诚施礼道:“下官多谢大人救命之恩。”
萧殷时刀尖上的血液尚未干涸,方才疾冲出阵时胳膊上受了一剑,血液溅到了他的脸上,使本就冷酷的面容更添孤绝。
他提着剑走到风檀跟前,剑尖擡起风檀的下颌,齿间溢出一声冷嘲,“风檀,你想怎麽死?”
风檀这次真实地感受到萧殷时凛冽得毫不含糊的杀意,下颌处的长剑锋利嗜血,她扑通一声跪下,“下官有罪!大人恕罪!一击未中,他们肯定还会再来!小人欠大人一命,之後一定竭诚相报!大人您大人有大量,莫要动气!”
识时务者为俊杰,生死面前,风檀谄媚谄得毫不含糊,俯首称臣的姿态干净利落,让萧殷时生生气笑了。
他半蹲下身,改用虎口钳住风檀的下颌,稍一用力便将风檀的脸颊擡起来,道:“杀我三次仍留性命的,你是第一个,今日我不杀你,是留你有用,待回帝京後,咱们这些账一一清算。”
粗糙的手指在风檀柔嫩的脸颊上轻微滑动,萧殷时自下而上掠过风檀脸颊的眼神实在不算清白,薄唇在距风檀颊边一寸处停住,咬齿出声,“白眼狼。”
“大人,您受伤了!”朱七从塔底的厮杀中抽身,三步并两步爬上了楼。
萧殷时慢条斯理地直起身来,对朱七道:“底下情形如何?”
男人侵略性的气息远离,风檀秉住了的呼吸才慢慢通畅起来,她从地上站起,往栏杆下看去。
朱七回答道:“回大人的话,跟上次在永乐寺偷袭我们的人出自一脉,不过都是死士,跑了大半,活捉了的已经服毒自尽。”
“呵,”萧殷时讽笑一声,“还没到临漳海域,便急不可耐地开始刺杀了。”
朱七义愤填膺道:“依卑职看,一定是盗国库银子的人心中有鬼,背後说不定藏着什麽不可见人的阴谋呢,这才急着刺杀!还有啊大人,以你的武功怎麽受伤了呢?还好随行人员里有医官,我去唤他们来包扎!”
身为始作俑者的风檀面上露出歉疚之意,萧殷时因她而伤,于情于理她都不能袖手旁观,遂自随身囊袋中拿出了孟河纳布尔特调的金疮药,递到萧殷时面前,“大人,这药见效快,擦上去就不疼了。”
萧殷时唇线紧抿,侧颜在黑夜中显得格外冷漠,打定主意不理会这只白眼狼,转身下了楼。
察觉出大人心情不佳,朱七对着风檀爽朗一笑,“我家大人就这性格。。。。。。风大人这药,我就替大人收下了哈!这一|夜跌宕起伏的咱们也没休息好,哎呦,困得呦,我得抓紧这个把时辰补个觉,风大人也快去睡会吧!”
*
千里之外,帝京,大晄宫城。
再过两日就是除夕,每到这个时候,宫城里的二十四衙门各个都忙碌非常,更何况今天日子特殊,陛下丢失了八年的嫡公主永乐公主归京了。
秉笔太监蒋立立几日前就领了他干爹的命令,亲自将公主幼时居住的宫殿清扫布置了一番,收拾了一天,穿着貂袍的朱衣太监们累得有些直不起腰来,还没休息一会,便听到整齐有序的脚步声自殿外传来。
掌印太监盛洪海在几十个贵珰的簇拥下走进永乐宫,蒋立立对着两侧累极了的太监们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都精神点,又煞有其事地拍了拍自己的衣服,提起笑脸迎上前来,“干爹,这还没打扫完呢,您老怎麽亲自来了?”
永乐宫的大门时隔八年再度开啓,盛洪海站在此处只觉时隔经年,往事依旧历历在目,他定了定心神,说道:“今日陛下迎公主喜庆了一日,再过会儿公主就该下宴回来了,打扫得如何了?”
内府二十四衙门各有各的职责,为迎接公主回京,这几日前後,各个衙门都快乱了套,蒋立立虽任职秉笔,可办事周全,是盛洪海信得过的人,把活计交给他,盛洪海才能放得下心。
蒋立立擦了擦已经锃亮的薄胎福禄寿青花盏给盛洪海瞧,并笑道:“干爹放心,日日打扫,儿子保证角角落落里没有一点灰!”
盛洪海在大殿中检查了一遍,指了指炭火道:“炭火烧得再旺些,公主怕冷,要保证殿里温暖如春。”
蒋立立弓腰道:“还是干爹记得清楚,儿子进宫时无缘觐见公主,不知公主喜好,干爹您再瞧瞧,可还有要安置的?”
盛洪海道:“你差事办得不错,估摸着时间陛下快过来了,让他们撤了吧。”
“是。”蒋立立打了个手势,手底下的太监们便鱼贯而出,永乐宫中眨眼间只馀他们干父子二人。
蒋立立看着岿然稳重的干爹,不再避讳地提出心中疑问:“干爹,自今晨恭迎公主大典开始,咱们就累得腿不是腿,胳膊不是胳膊的,以前举办过得盛典不知多少,哪个都没有像今日这般累过,儿子想问问,咱们这位永乐公主的仪仗典礼怎麽比百官宴还隆重呢?”
盛洪海不带任何表情地瞥了一眼蒋立立,蒋立立心中一凛,道:“儿子入宫晚,得了干爹的提拔才走到这个位置上,对後宫之事知之甚少,知道多些,也好知道以後该怎麽做不是?”
盛洪海跟随崇明帝多年,早已将崇明帝的脾性摸得清清楚楚,自私丶阴刻丶凉薄,善于玩弄人心,更善于僞装,他脸上的笑容从来都是假的。自公主降生後,他才开始显示出一些真性情,那是单纯的对于女儿的喜欢,盛洪海不知他对公主是爱屋及乌,还是单纯的父爱。
如今,倒是稍稍明了些了。
或许只有对公主,崇明帝才会显示出为数不多的真性情,不然不会不依不饶地派锦衣卫寻找了八年。
蒋立立道:“如此说来,待姊公主怕是要失宠了。”
“失宠?”盛洪海微微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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