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昭昭总觉得他有什么事情瞒着她,这已经超出她先前所想,他恐怕并不是因为薛妃留下了阴影才如此躲避她。若真是有什么阴影,他早在建善寺时,便不会央求着她帮他纾解。谢昭昭沉默着凝了赵瞿一眼,从鼻音里哼出一个“嗯”字。虽然嘴上应下了赵瞿,她心里的疑惑却一丝一毫都没有减少。亥时后,两人便歇在了榻上。谢昭昭没在此事上多作纠缠,她照例钻进了赵瞿怀里,阖上眼便不再言语。赵瞿将掌心轻贴在她单薄的后肩上,有一搭没一搭拍打着哄睡,直至她呼吸逐渐均匀平稳,他轻唤了两声“昭昭”,见她毫无回应,这才缓缓抽出身来,小心翼翼地下了榻。他走起路来无声无息,行至殿门口还不忘回望一眼床榻的方向。谢昭昭仍在榻上熟睡。赵瞿舒了口气,披上狐裘走出了殿门。他前脚刚踏出立政殿,谢昭昭后脚就睁开眼,趿拉着绣鞋便追了出去。她原本是想直奔着书房而去,但一出殿门就正好撞上了宫墙下两道颀长的身影。一个是赵瞿,另一个是任羡之。他们站在高大的榕树下,两人靠得很近,衣袖交缠在一处,不知在窃窃私语些什么。谢昭昭心跳莫名一慌。她的九十个女主朕知错了(二更合一)……谢昭昭手一抖,险些将手中的药丸全颠洒在地上。她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原本微微蹙着的眉微不可查地舒展开,又倏地挑起:“你肾……”谢昭昭刚从齿间吐出这两个字,便被赵瞿抬手抵在了唇上,他两指并拢,微凉的指腹轻压在两唇之间:“不是你想的那样。”他早先在白云山别苑与她同泡的那汤池,并非是温补肾阳的药泉,不过是他随口胡诌出来逗她的戏谑之言。彼时他并不将谢昭昭放在眼中,自然不惧她如何想他。而今赵瞿却不愿让她误会。当年因薛妃之事,他本就打心底里抵触跟女人亲密接触。继位入宫被太后摆了一道,有了赵晛后,赵瞿干脆让任羡之开了些药,只想着服下后一了百了,谁也别想再算计他。任羡之医术高明,那汤药连喝了数月,赵瞿从此便支棱不起来了。直到那次吕昭仪给他下了药。他昏迷起烧,谢昭昭依着任羡之的医嘱将他拖进池中药浴浸泡擦洗,赵瞿便在那日发觉任羡之的药失灵了。赵瞿翻来覆去都想不通怎么会如此,他只能找到任羡之,命他十日之内重新调配出那药方子。但紧接着他便和谢昭昭在冬狩时遇险失踪,后来回到宫中又是一番曲折坎坷,那让任羡之调配汤药的事情早就被他抛之脑后,忘了个干净。赵瞿是在几天前的那个晚上,当谢昭昭倏地褪下裈裤,扶着自己向下压的刹那间想起了这件事。不,准确的说,是在赵瞿控制不住打了个激灵,脑中短暂闪过一片空白,随之流泻的那一瞬间突然意识到此事。那汤药是很管用,管用到他十多年间都未曾有过欲念,而今那药效虽然失灵,却不知是否受此药影响,此处感官敏锐到像是泼了火油的干柴,些许星火便能将其燃作燎原之焰。还未开始,便已是结束。赵瞿难以接受,他不想让谢昭昭察觉,只能容姿狼狈地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