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今越在你们班人缘怎麽样?”
方贺斟酌道:“还行。”
“有和谁关系很差吗?”
“应该没有,她学习好,人低调,老师们都很喜欢她。”
“但我们听说,你们班有关于她的坏话。”
方贺笑起来,“叔叔,同学们相处有点小摩擦是正常的,你们之间不也有互相看不惯的时候嘛。”
後来的对话都是围绕班里的情况,方贺哈拉几句糊弄过去。
整整一下午,他都在想警察说的坏话到底是什麽。
他本想利用课间时间问问同学,但其他同学似乎很怕他,不管他怎麽问都说没有。
更让他感到奇怪的是,单文和蔡阳好像也隐隐被排斥在集体之外。
直到被蔡阳推了推,他才回过神来。
“你说我们现在怎麽办?关姐和马叔不知道在哪,这个任务也没有头绪……”
方贺打断她,“警察是不是说你说她穿假鞋爱慕虚荣?”
蔡阳眨眨眼,“对啊。”
“或许,这就是谣言。”
蔡阳猛地睁大眼睛,“怎麽可能!这种像儿戏一样的话怎麽可能压死人呢?”
单文道:“如果她学习成绩好,受老师喜欢,自尊心强且家境贫寒呢?”
天色逐渐昏暗下去,三人在偏僻的山脚下七拐八拐才找到关今越的家。
这个家简直不能称之为家,蔡阳用四个字就可以概括,家徒四壁。
整个屋子不大,只有一张可以睡的铁架子单人床,地上乱七八糟堆着分辨不出颜色的被褥和不知道放了多久的速食品垃圾,床腿旁边歪歪斜斜放了许多酒瓶,有些空着,有些里面还有不明液体,还有一截断开的铁链,铁链旁堆着看起来放了很久的衣物,不远处的墙角有一个脏兮兮的碗,似乎曾经在这里养过狗。
蔡阳看着无处下脚的室内问道:“这确定不是狗窝?”
方贺拿起还算干净的锅,“很遗憾,关今越就是住在这种环境里的。”
“你们是谁?”一个胡子拉碴,身上衣服勉强还算干净的大汉站在门口。
“叔叔好,我们是关今越的同学。”
“哦,她的同学啊,”男人进来左看右看都没有找到一个能坐人的地方。
蔡阳不忍直视,“叔叔别收拾了,我们就是过来看看您,马上就走。”
男人一边蹲下收拾垃圾一边回道:“不好意思,叫你们见笑了,最近有些忙……”
方贺突然举起电话,盯着男人的背影说了一句“马上来。”
“怎麽了……”男人回头道。
马尚来意识到不对,单文问道:“马叔?”
能认出来他是马尚来的只可能是和他一起来的几人,他丢下垃圾,有些激动,“是你们!”
单文惊讶道:“你怎麽猜到他是马叔的?”
“屋子里酒味儿很浓,遍地酒瓶,常年酗酒的人不可能对人这麽谦和,你眉间川字很深,说明经常发脾气,没道理对我们三个莫名其妙闯进家里的人好声好气,而且女儿刚死,脸上丝毫没有悲伤,这也不像一个亲生父亲。”
“这倒也是,社会新闻上酗酒总是和家暴挂鈎的。”
马尚来摇摇头,若有所指道:“就算是亲生父亲,也不一定会盼着自己的孩子好。”
蔡阳好奇道:“叔,你这话……是知道什麽了吗?”
“这关军啊,就没把关今越当人,你们看,那床上堆的全是关军的衣服,关今越平时是睡在地上的,你们说谁家疼孩子会让孩子睡地上?”
“这倒也是。”
四人沉默下来,不知道该说什麽。
有些人好像注定了一辈子都很苦,他们活着不是为了享受世界,而且来还给世界什麽的。
马尚来自己也有过女儿,对为人父有很深的感悟,从前对这些不爱孩子的大人们只是听说,真正看到这个女孩的遭遇还是不免心痛。
方贺打破沉默,“马叔,你是不是也去警察局了?”
“哦,说起这个,关军在几天前连着三天带了很多人去山里,说是女儿丢了,但是在关今越死亡前一天突然就没再去了。”
“警察问我怎麽回事,我也不知道,就先糊弄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