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半弯腰想要抱起来她,动作到一半,顿住,妮妮也看出来了,因为她往後退了一步。
她後退了一步。。。。。妮妮退开了一步。
我从没觉得自己是个纠结又反复无常的人,可现在看着地上划开了的一道痕迹,除了恐慌外,我知道,什麽东西已经变了。
这世间往往变化最可恶,可恨,可憎,像是张大刚和张宏伟,少时多少次曾握紧手中的木棍执剑指向天涯,要做最亲密的夥伴,种出地里最甜蜜的粮食,像是我爱抽大烟的爹,说要给我操持一个最体面的酒席,也像此刻的妮妮,多少次她抱住我,说她最爱我。
我对变化无奈,尽管我用全力抱着它,可我敌不过岁月。
“回屋吧,脸都冻红了,以後不准再干这些事了,你的手就是不是干这事的手,你哥还没老呢。”
妮妮轻轻地点了点头。
她坐在炕边上,也不给我介绍一下这焕然一新的家,两只脚垂在下面来回晃动着,那是我再也握不上去的东西。
陌生的沉默卡在我们中间。
“这两天吃的什麽?好好吃药了吗?”
妮妮这才擡起头来,我仔仔细细的看着她的小脸,好像瘦了,小下巴都变尖了。
“吃了,药也吃了。”
。。。。。。。。没了?妮妮她什麽时候话变得这麽少了。
我应了声,低头搓了搓手,“晚上想吃点什麽?哥去村里供销社买点去,吃不吃桃酥?还是鸡蛋糕?”
妮妮摇头,“我不吃,哥,昨天供销社进了一小筐橘子,我买了几个。”
她扭过去,撩开炕上的被子,从里面掏出五个圆滚滚黄橙橙的橘子。
妮妮捧着对着我笑,“我吃了一个,可甜呢,这五个焐热了,我给你剥开。”
我从凳子上起来,坐在了抗边上,就像是我当初说过的离着有两臂的远。
她剥开,橘子清香味道弥漫开,我想起了上次吃橘子的场景。
想想,时间过得可真快。
妮妮剥开一个,仔仔细细的连白丝都给摘干净了,她捧着在手心里递给我。
我弯了弯唇,拿起来,掰了一小半,剩下的又放回了她手里。
妮妮摇头,往前递了递:“哥哥,你要自己吃一个完完整整的橘子。
我挑眉:“怎麽?”
“嗯。。。。寓意好。”
我笑出了声,“怎麽还信起来了这些?”
妮妮撅起小嘴巴继续往前伸:“吃,必须吃!”
“好好好。。。。。”
我捏起她手中的橘子,一瓣一瓣的慢慢地吃着。
橘子真甜啊。
“那天晚上。。。。。哥对不起你,不该凶你,哥跟你道歉。”
妮妮又晃了晃小腿,“没事,我早忘记了,我从来不会生张见山的气,也不会怪张见山的,因为张见山是我最好最好的哥哥。”
说完她低低笑起来,扭头看了我一眼。
这次我清清楚楚地看清了她眼中各种往常我不明白的目光。
痛苦,炽热,眷恋,已然没了挣扎。
喉头干涩得厉害,我被妮妮的目光吸入了进去,心猛烈的颤了颤,颤的我浑身发麻。
我实在难以面对,我下了炕,选择逃避,“哥出去收拾下木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