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离婚冷静期
“离婚冷静期”并不是法律概念,只是一种形象的说法。民法典规定,婚姻登记机关收到离婚登记申请届满三十日後,当事人方可到婚姻登记机关申请发放离婚证。
等温倪再度睁眼时,已经是在术後观察室了。
身侧是熟悉的病床边缘,吊瓶在视线内轻轻晃动。麻药的後劲让她意识有些模糊,手脚像是失去了方向。
身体像是被掏空了一层,膝盖处还带着麻意和轻微钝痛,整个人昏昏沉沉,意识就像是溺水的人刚刚挣扎着浮上水面。
沈川的脸突然出现在她的眼前。“温倪,你现在感觉怎麽样?身体有没有不适的感觉。”
“没……”温倪用干涩的嗓音回应着。
“既然你醒了,那我先去取药。你自己可以吧?”
沈川刚离开不久,病房门又被推开。温倪侧头,看见褚知聿罩着一件白大褂走进来,头发像是刚吹干,整个人干净利落。
他手里拿着病例板,见她醒了便朝她点了点头,“醒了?”
温倪嗓子依旧干涩:“嗯,刚醒……几点了?”
褚知聿擡手看看手表道:“四点半,你睡了快一个小时。”他走过来,把床头摇高一点,帮她重新垫好枕头。
“你现在感觉怎麽样?”
“还好。”她顿了顿,“就左腿有点麻,别的还行。”
“正常,麻药劲还没过。”他走近了些,拉出椅子坐下,“骨折复位挺顺利,没伤到神经和血管。恢复期如果配合得好,不会留下什麽功能障碍。放心。”
“谢谢你啊,褚医生。”
还没等他回答,病房门又一次被推开,沈川走进来,手里提着一袋水果和一袋药。
“褚医生,你来了?”他在人前总是稳妥和善,这点温倪最清楚,和医生打完招呼便凑过来对温倪说:“药我取了,放在床头,刚才还买了点水果。你现在想吃吗?”
温倪侧头看他一眼,“不了。”
他还想说什麽,褚知聿已经起身,动作干脆的将床头卡插回原位,动作干脆,“患者术後第一晚建议静养,让她多休息好好养神。还有,水果先不要吃了。”
“好,知道了。”突然沈川的手机响了,他看了看屏幕然後对温倪眼神示意,试图从她的脸上捕捉到一点回应。温倪只是眨了下眼然後点头。沈川便扣住手机离开了。
等他走出病房,门被再次合上。病房又只剩他们两个。褚知聿看着床头柜上的那袋橘子,忽然低声说:“你老公对你挺好的。”
温倪可以听出这显然不是问句,而且陈述句,甚至是个感叹句。她的眼睫轻动了一下。
“听护士说,你在手术的时候他问了他们很多术後的护理事项。平常不是所有的丈夫可以做到这麽主动细心的,”褚知聿没注意到温倪的黯然,自顾自接着说:“你们结婚多久了?”
她过了两秒擡眼看着他,淡淡回答:“两年。”
“嗯,挺好的。”他点点头,唇角扯了一下,像是在笑,不过不太好看。
温倪没说话,只是轻轻侧了下脸,望向窗外那道映着薄暮的白帘。
其实婚姻已经快步入第三年了。一开始两人婚姻的开始,不如说是一场默契的等价交换。
沈川家里催得紧,父亲做了一场大手术,一贯浪子的他一夜之间突然改性,想借由喜事让老人宽心。温倪在遇到沈川的时候,正处于家庭和学业的双重夹击下,混乱复杂的情绪急需一个情感出口和寄托。两人经人介绍吃了几次饭,见得多了也就顺势在一起了。
沈川是知名广告公司的创意总监,工作稳定,脾气好丶为人温和,是标准意义上的“好伴侣”人选。
他会主动做计划,提醒她缴水电费,会在她加班後顺路来接,偶尔也会买点她想要的东西逗她开心。他太完美了,完美到温倪觉得这样的日子没什麽不好,安稳丶体面且在可控的范围内。
婚姻结合也来得顺其自然。新婚的第一年适逢温倪读研的最後一年,那时他们两个的关系更像是两个能玩在一起的玩伴。春天去京都赏樱花,夏天去青海游湖,秋天去川西看红叶,冬天去北海道滑雪。
沈川带她看了很多自己意料之外的世界。他也会带着她出席公司的年会,把自己的合作夥伴发展成温倪的潜在客户。不得不说,其实温倪在这一段婚姻里得到的更多。
其实她小时候,对父亲几乎没有深刻的印象。少年时期只有她和姐姐温俪还有母亲三人一起过日子,这样的家庭构成像一个缺角的碗,再小心也常常漏水。
而沈川的父亲却是一个沉稳温厚好父亲,国企退休职工,勤勤恳恳了大半辈子,说话慢条斯理有种老派文人的味道。他会耐心的听温倪讲工作上的事,有时也会以过来人的身份开导她,还会在沈川母亲为难她的时候说几句公道话……这也是她这段婚姻里最温柔的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