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国贸桥的晚高峰,城市的RushHour
温倪自己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下了出租车,又回到了积水潭医院的骨科门诊。
很快安排她做石膏拆除了,是她没有见过的年轻女医生。温倪心里嘀咕,这医院的医生颜值是必要考核项吗?
“放松点。”医生戴着口罩,语气温和而又标准化,“有点痒是正常的,我看你恢复不错,後来再来医院做几次康复训练就好了。注意回去尽量不要让这边的腿负重受力。”
温倪嗯了一声,低头看着自己的腿。白色的石膏被小心剪开,皮肤上压痕清晰可见,局部还有些青紫和结痂。
她没多说什麽,任由医生和护士把那层层包裹剪开丶移除,露出那条沉寂已久的小腿和膝盖。虽然已经消肿不少,但还略显僵硬,稍一动就牵扯着神经。
她觉得她的左腿就像是刚破壳而出的小鸟,光溜溜的身上找不到一根毛那样的没有安全感。
拆完之後,她被安排坐轮椅暂时离开处置室,过道上人来人往,她一手抱着包,一手扶着轮椅边缘站起来,准备打车回去。
刚走出门诊楼大门,阳光扑面,带着午间残留的热气。她一边眯着眼找手机,一边慢慢挪向医院大门口的马路边。
忽然身後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温倪。”
她转过头,看到褚知聿正从停车场的方向走过来,手上还拉了个黑色的小行李箱,看样子刚出差回来。
阳光照在他白衬衣上,显得有点刺眼。他脚步很快,在她面前站定,呼吸还带着一点刚下车的喘。
“我刚从外面开会交流回来,”他开口,“你今天来拆石膏。我想着能赶得上,结果还是晚了点。”
温倪听出来了,他说的都是肯定句。一时不知道该说什麽,只能点了点头:“已经拆完了。”
“嗯,看你状态还不错。”他低头瞥了一眼她的腿,又擡起头,“你打算怎麽回去?”
“打车。”她语气淡淡,低头看了看拐杖旁立着的左腿,“现在还不能自己开。”
“我送你吧,现在也没事。”他说得自然,没有多馀客套,却很直接。
温倪本想拒绝的,她这段时间已经习惯自己来回打车。更何况,上次因为母亲来医院後他们的关系,说不上僵,但也说不上亲近。但他现在就站在那里,脸上没有一点强迫意味,却怎麽也让温倪再也无法拒绝下去。
“……好吧,谢谢你啊。”她轻声道。
“你在这儿等我,我去把车开过来。”褚知聿没多话,接过她手中的包,转身移步停车场。
上车时他特意把副驾座椅调到最低,方便她腿能舒展开。
车内安静了一会儿,只有导航语音在机械播报路线。
车子缓慢驶入国贸附近,下午的阳光透过树影洒在前挡风玻璃上,斑驳一片。
“怎麽住在这边?”褚知聿轻声问。
温倪回答:“这边离我上班近。”
他也点点头:“挺好的,热闹。”
国贸附近的堵车,几乎是每个来往这个城市的人都会亲身体验的经典项目。国贸桥每到工作日的高峰时段,似乎就成了一个缩小版的“北京折叠”,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法逃脱的压迫感。
你几乎可以不用看导航,一进入国贸周边,车流立刻就变得缓慢而沉重。无论是上班族的轿车,还是商务人士的高端SUV,甚至路边骑着电动车的外卖员,都像是一个个流动的小泡泡,在狭窄的空间里拼命的挤到能喘息的角落。
长长的车队一眼望不到头,信号灯的绿光和红光交替闪烁,频繁的好像每人能赶得上那个瞬间的自由。驾驶座上的人或低头看手机,或用手指轻敲方向盘,或不耐烦地瞪着前方那辆在红灯前犹豫不决的车。
当你终于等到绿灯,车流却依旧无法啓动。像是突然被压扁的泡沫,推挤着,推挤着,往前走,每前进一步,後面就更加拥挤。每个人都在等,等一个转瞬即逝的机会,等一条“希望之路”的开啓。
但每次绿灯的时长似乎都不足以让前排的车流完全通过。轻轻按下喇叭,车头前的司机似乎总能比你多停一秒,伴随嘀嘀声传来的是那种难以言喻的紧张和焦虑。
温倪将车窗微微摇下,空气里弥漫着晚高峰时特有的闷热和焦虑感。嗯,可以说是城市的“RushHou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