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你不知道这枚戒指我准备了多久
第二天下班回到家里,温倪还是没忍住,径直过去敲响了对面的门。
门开得很快,褚知聿还没有睡着,应该是刚冲完澡,头发湿湿的像是没来得及吹。他一眼就看出她的神情不同寻常,“怎麽过来了,出什麽事了?”
“噢你在忙吗?要不我过会儿来。”
“没事儿,我能忙什麽?”
温倪便开门见山,直视着他,眼神里带着质问:“房子的事,你打算瞒我到什麽时候?”
褚知聿愣了一下,把门让开,“先进来说吧。”
温倪走进去,站在客厅中央,没有坐下。
“从我开始找房子你就知道了对吗?然後通过茂茂把房子推给我,是这样吗?”
“是。”褚知聿没有否认,声音很平静。
“为什麽不告诉我?为什麽要绕这麽一圈?这种感觉真的很糟糕。”因为情绪激动,她的声音逐渐颤抖起来。
褚知聿沉默片刻,才开口:“我怕你会介意,温倪,我不是瞒你,是怕你拒绝我。你当时那麽急着找房子,但当时我真没想别的,只是想让你住得安心些,不用担心遇上不好的房东,不用担心生活上的琐碎……”
“可是,我并不喜欢这种暗地里被安排,这样像是没有选择,我需要知道真相,而不是事後才发现。”她深吸一口气,调整自己的语气不那麽刻薄,“我不是在指责你,你帮了我的忙我很感激你。只是这种事情以後我还是希望起码我可以知情。”
“你知不知道,我最讨厌的就是这种感觉……”温倪跟他讲了之前和沈川的事,褚知聿才明白欺骗对于她来说是禁忌,哪怕是善意的谎言。
温倪声音猛地拔高,眼眶泛红,“明明和我有关,却什麽都不告诉我,让我像个傻子一样被安排好!什麽都不知道。”
褚知聿看着她,眼底闪过一抹痛意,他终于明白她真正的愤怒来源。他向她走近一步,声音低沉却真切,双手稳住她的肩膀说:“温倪,看着我,我不是沈川。我不会给你便利丶给你施舍,也大可不需要你的回报和感恩。听着,你可以生气,可以拒绝,可以骂我。”
良久,褚知聿低下头,点了点:“而且,这件事是我自作主张了。但我和他不一样,如果你觉得这种方式让你不安,那我发誓——以後任何与你有关的事都当面问你,听你的选择。”
温倪鼻尖发酸,却还是倔强地问:“你保证!”
“我保证。”褚知聿郑重回答她,“我以後不会对温倪有半分隐藏,如果我再隐瞒半句,你可以当场跟我翻脸!”
温倪愣住,眼泪终于滑落,她伸手抹掉,却掩不住心底那份酸涩。
两人对视良久,像是经历了一场硬碰硬的撕扯。
终于,温倪缓缓开口,声音低却坚定:“褚知聿,你是第一次走进婚姻,而我……也算不上是个婚姻的成功者。今天说这些,不是为了争辩,而是想让你明白,我希望我们能一起,把这段婚姻经营好——一个彼此平等丶彼此尊重的婚姻。”
褚知聿的目光微微一震,随即柔和下来。他向前一步,伸手握住她微凉的手心,语气沉稳而笃定:“好,我知道了,我都听温老师的。”
温倪盯着他的眼睛,看见里面没有俯视,只有认真和诚恳。她心口尘封已久的那股压抑,也终于渐渐松动。
忽然,温倪脑海里浮现出上次见到褚知聿父母的情景——当她说自己只是住在对门的邻居时,他们眼底闪过的那一抹意味深长。
“对了,你爸妈知道我住的那套是你的房子吗?”
“知道,怎麽了?”
“没怎麽……”
“没事,反正那房子当时也是为我准备的婚房,只是你先提前入住了,这不差什麽,结果都是一样的。”
温倪摇了摇头,语气依旧坚持:“怎麽会没有差别?那时候我们还没结婚,我住在你那里,总归不合适。”
褚知聿的目光一沉,随即带着几分笃定:“你怎麽就认定不合适?温倪,你不知道这枚戒指我准备了多久。”他的视线落在她纤细的手指那枚戒指上。
温倪其实还想问那现在那套房自己到底还应不应该住下去,一方面觉得已经结婚了,两个人住对门确实有点奇怪,另一方面还疑惑那房租到底还应不应该给,给了他会不会收下。她想问的太多了。
褚知聿像是看出了她的疑惑,“噢?我懂了,你今天来说倒是点醒我了,咱们也该住一起了吧?”他做出思考的姿势,“结婚了还分开住确实不合理,你说对吗?”
温倪被他打趣得一时语塞,脸上浮起一抹不自在:“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
“我懂,”褚知聿笑了笑,打断了她,“你就先放心住吧,房子就是让人住的,我们慢——慢——来——”那尾音拖得极长,仿佛藏着别样的暗示,在不动声色地挑逗。
见他的表情逐渐变得意味不明,温倪便答应,“好,那我先住着,不过关于房子的事我们後面一定要找时间再说。”
“嗯。对了,还有个事儿,跟你商量一下。上次我晚上去医院接受的那个小患者你还记得吗?”
“记得,你说他的情况不太乐观?”
“今天我和另外几位医生商量了一个方案,但是可能有些麻烦……“褚知聿神情微微一沉,顿了顿才开口:“现在的方案就是需要在截肢和保肢之间做选择。”
温倪心头一紧,眉头紧皱,“这麽严重,保肢是什麽?还要自己去选择吗?这不是你们医生定的吗?”
褚知聿摇了摇头,语气专业起来:“骨肉瘤最优先考虑的当然是彻底清除病竈,保证生命安全。截肢相对来说风险更低,复发率也小一些。但你能想象——一个正在长大的孩子,如果失去一条腿,生活会变成什麽样吗?”
温倪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
“保肢手术,是把患病的骨段取出,用液氮低温处理,再植回去。这样能保住肢体的形态和大部分功能。但缺点是,风险更高,复发率也不容忽视,而且恢复过程会更漫长丶更痛苦。”褚知聿的语气很平静,像是在陈述一个冷冰冰的事实。
“那他们家人怎麽选?”温倪忍不住问。
“孩子的父母一开始倾向于截肢,他们觉得只要能活下来,其他都不重要。但孩子本人很坚定,他说以後还想要踢球,截肢对他来说太毁灭了。”
温倪心口一紧,忍不住低声道:“这麽小一个孩子,其实并不懂截肢意味着什麽吧,很难想象他们要面对这麽沉重的决定……”
“是啊。”褚知聿叹息一声,却依旧笃定,“医学的意义就在这里——不仅是延长生命,还要尽可能守护生活的完整。最终的决定,还是家属和孩子共同的选择。我们能做的,是把风险和希望如实放到他们面前。”
客厅里安静了下来,温倪望着他,心中涌起一种说不清的心酸与敬意。
“所以,温倪,我想让你和他们也聊一聊,这个阶段,对于这个家庭来说,除了医学上的治疗,心理支持同样重要。”
“我懂了,他们需要有人帮助他们梳理情绪面对未知的恐惧,让选择更加理智。但……”温倪擡眼望着他,眼神微微一动,缓缓开口:“因为前段时间医闹的事情,机构和医院的项目合作目前是停滞状态,如果去和他们谈的话,我不能以个人的名义,这对他们不负责。要不这样,明天我去和老板提一下,看能不能尽快重啓项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