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大量的时间节省出来,大家总是要有些消遣的,千妖酒楼的开张,把几个年轻人聚了过来,帮忙干活之馀,也各自享受他们自己喜欢的娱乐生活。
大同回来的四人,个个欢喜异常,原来大家都以为,回到京城,能有个安身立命的地方,能挣口吃穿,不再任由别人糟践欺负,这辈子就烧了高香了。
却未料到,他们不光能挣很多钱,还能各自随心所欲嫁娶,最重要的是,又能重新登上舞台亮相,没有人相逼,想唱什麽唱什麽,随心所欲。
台下的人除了叫好喝彩就是打赏,没有一个不尊重的,甚而至于,有人看得兴起,跳上台面,还非要和他们互动,亮开嗓子飙一膀子,分出个高下来。
这样轻松的演出环境,让这几个年轻人重新焕发光彩,渐渐地,千妖酒楼戏班在全京城叫出名头。
一些落迫文人,还有爱好文艺的仕子们,拿着自己编写的故事,进戏班里找班头方崇义,有想赚个糊口钱的,更有想要把自己写的春花秋月故事编成戏曲,传唱天下,成就一场名声的。
日後,千妖戏班竟然执京城文艺荟粹之牛耳,俨然成为曲艺界翘楚。此乃後话,不提。
再说大景天子朱廷淞,前後派出两拨人马去大长公主家打听马三小姐的事。
头一拨是派了内寺去大长公主府,说宫里的胡娘娘想让马三小姐进宫絮絮家常。
真定侯非常委婉地给拒绝了,说马三小姐最近感染了风寒,怕过了病气给娘娘,等好一些了再进宫给娘娘请安。
天子再派出两个锦衣卫去暗中打听,这回有了点音信,说是前些天马三小姐偷偷扮男装出去郊游,结果迷了路,是碰到了千妖食肆的月桂君给送进府的。
大景朝民风比较开化,到了春天,小姐们三五成群出去游春是常有的事,大大方方穿女装也可以游春赏花,何必扮成男装偷偷出去?这个消息细细推敲起来,可太耐人寻味了。
大景天子八卦之心熊熊燃烧起来,干脆把他表哥真定侯马良给叫到宫里,屏退内侍,单刀直入地问道:
“表兄,你实话和我说,三丫头到底是怎麽回事?”
马良这几天心头着了火,嘴角扑起一串潦泡,口腔里也布满疮口,眼角血红,听得皇上这麽问,两眼一挤,整个脸都皱成一苦瓜。
他感觉自己这辈子,顺风顺水地活到四十多岁,大概是遭了天妒,几个年长的孩子个个听话,娶得娶,嫁的嫁,外孙孙子都好几个了。
遇到这个最疼的老幺,就高低没折了。
自过了年,过来提亲的络绎不绝,文官武将,书香门第的人家比比皆是,小闺女装疯卖傻,哪个都不愿意,马上就要及笄了,再不订亲,难道拖成十七八吗?
马良一气之下选定了行太仆寺卿虞家的二小子,就在要恭请圣上准许,互换庚贴之际。
小闺女突然爆出一个令他们老两口差点昏厥的消息,说她这辈子,除了千妖食肆的月桂君,哪个都不嫁,要是硬逼着她嫁别人,要麽她就铰了头发做姑子,要麽就撞死在门口石狮子上。
马良使人打听了一下,这位月桂君,虽然有御赐从六品所镇抚这麽个虚职,但是,他不是人,重要的是他不是人,是个妖,是个兔子精。人妖殊途,哪有自甘下贱,好好一个皇亲贵胄,非要嫁给一个妖精做老婆的。
马良觉得这简直是奇耻大辱,不光丢他马家的脸,连皇家颜面都丢光了。他是宁肯这闺女死,都不肯答应这门婚事。
这要是普通的一个六品官,他早就出手,悄悄暗地作了他了,但是,那可是千妖食肆的妖精,千妖食肆的大家长是一个五千多岁的老妖精,天下人莫之奈何,皇帝都忌惮他三分,他一个区区挂职的千户,更不敢轻易出手和千年老妖斗法。
瞧瞧他这孝顺的小女儿,这是给他惹来了什麽样的祸事?马良这些天也不斗鸡了,也不遛鸟了,整天虎视眈眈地守在家里,防着他那小闺女再给他做出什麽妖来。
就在他准备借口夏天要来,送家里女眷去别院避暑的时候,他那宝贝闺女居然抽空子离家出走,全家人暗中找了两天,才被千妖食肆的人给送回了家。
马良气得倒仰,又被老娘叫去狠狠凶了一顿。大长公主年已六十有四,年轻时候也是一代风流人物,可惜轮到婚事的时候,自己做不了主,被先皇配给当时打仗比较厉害的将军马兆吉。
大长公主嫁的是一个武夫,根本不懂什麽风花雪月,一辈子犟头犟脑跟只蛮牛一样。夫妻两根本没什麽共同语言,年轻时候,各自胡天胡地玩,到了年纪渐长,熬死了老头子,她才得出一个结论,有一门自己心甘情愿的婚事,对于女子来说是多麽大的幸运。
因此到了儿孙辈,大长公主尽量让自己的儿女和孙子辈,每个人都凭自己的心意,得配自己比较满意的姻缘。
到了这个小孙女,她虽然不情愿好好的一个女孩儿,嫁个妖精,但是看着活泼泼一个小姑娘,变得整日以泪洗面,老人心里也不舒服。
等到一天夜晚,孙女被千妖食肆的人趁黑送回家,说是春游走失了,恰巧被遇到,着紧着给送回来。
老人家心里敞亮通透,先松了一半的口,管他人还是妖,千妖食肆这做法体面,人家并未趁势要胁,反而顾全了马家的体面,寻了这麽一个合适的借口送回孩子。
这德性,哪里去寻?等见到月桂君,见那少年英雄挺拔,虽然少言寡语,但是气宇轩昂,真是一表人才,还有官身。老太君直接放弃抵抗,装聋作哑地认可了这门亲事。
马夫人虽然不满意,但天下慈母心,哪里忍心天天看女儿以泪洗面,尤其最近几天,这孩子直接以绝食抗议。眼见一天比一天憔悴,马夫人这里也颇松动了几分。
只留下一个负隅顽抗的马良,被皇上叫进宫里,任凭皇上怎麽问,就是死不开口,一副烧不熟煮不烂的牛皮灯笼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