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厅的门闩落锁时,刘嫂突然挣开婆子的手,膝盖重重磕在青砖上。
她鬓边的银簪歪到耳后,露出耳尖上未烧尽的炭灰——正是方才抱着铜盆跑向灶房时,被火星子燎的。
姑娘明鉴!她仰头望着我,眼角细纹里还沾着灶灰,奴婢就是听夫人说要烧旧账本,哪知道那是
我指尖敲了敲案上半焦的账页。
春桃今早翻遍库房实录,在积灰的柜底翻出半本被虫蛀的《内院支用册》,两相对照,恰好能拼出王氏近三年来的手脚。
刘妈妈跟着夫人陪嫁进府,二十年了。我垂眸看她,袖中系统的逻辑推理天赋微微烫,自动在脑内标出她话里的漏洞——她方才说旧账本,可残页上的日期明明是三个月前,相府的中馈账本,都是当年结清当年存档,哪来的旧账要烧?
刘嫂的喉结动了动。
我瞥见她袖口翻卷处,藏青缎子上浸着深褐色的油痕——是火油。
您烧的是纸,可火油味渗进衣袖,三日不散。我突然伸手拽住她的手腕,凑近些嗅了嗅,相府灶房用的是菜油,油坊送的火油都锁在后院柴房。
刘妈妈,您昨夜翻墙去柴房偷油时,可被守夜的老张头瞧见了?
她的脸地白了。
夫人说夫人说只要烧了账,就给我儿子在苏州买间铺子她突然瘫坐在地,哭声像破了洞的风箱,她还说苏小姐是真命天女,您您这样的假嫡女早该
假嫡女?我捏着她的手腕松了松,指腹碾过她袖口的油痕,苏晚晚的生母是王氏的堂妹,当年在庄子上难产死了,她是被王氏接进府的。
相爷的嫡女,是我娘生的,沈清棠。
刘嫂的哭嚎戛然而止。
她抬头看我,眼里的慌乱变成了惊恐——她大概没想到,我连苏晚晚的身世都查得清清楚楚。
春桃端着茶盏进来时,我正把刘嫂的供词逐条记在纸上。
她手背的纱布渗着淡红,却还是把茶盏推到我手边:小姐,库房的账比对完了。
茶盏里浮着碧螺春,热气模糊了我眼前的字迹。
春桃递来的账本上,朱笔圈着一行行数字:三年来,王氏共侵吞白银二万八千两,购置田产宅院,皆记于苏家名下。
每月送往城南的,实为苏晚晚未来嫁妆。
她早就不打算藏了。我捏着账本的手紧了紧,茶盏在案上磕出轻响,只等我死,便扶真小姐上位。
春桃的手指绞着帕子:那苏小姐说的以血认亲
血认亲?我冷笑,相爷当年与母亲的婚书还在祠堂,苏晚晚就算真能滴血认亲,也改不了我是嫡女的事实。
王氏这招,不过是想博相爷怜惜。
系统在脑内低鸣,逻辑推理天赋的红光暗了暗——看来这局我算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