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温度太熟悉了,是雪夜他裹着狐裘冲进静院时,怀表里的暖玉捂出来的温度。
指尖相触的刹那,识海轰鸣,一道银链从心口窜出来,像活物似的往他胸口钻——那是双生渊的共鸣线,我曾在系统面板里见过,说是要等两人心意相通到骨血相融才能激活。
现实中的顾昭珩猛然睁眼,冷汗浸透了中衣。
他抬手按住胸口,那里正浮现出和我心口一样的银纹,像被无形的丝线缝在一起。
外间传来暗卫的脚步声,他扯过搭在椅背上的玄色大氅,声音冷得像淬了冰:传龙骑卫压至皇城东阙,墨衫生带寒门义士封锁西市。
归墟塔要现世了,今夜必启。
而在我的识海里,静心域突然亮了起来。
七点亮光从四面八方涌来——小芽的光带着糖炒栗子香,是她总揣在兜里的蜜饯味儿;盲童小豆的光温温软软,像他总攥着的陶狗;绿芜的光裹着草药气,是她药炉里熬的安神汤;闻香叟的光带着檀香,混着点酒气;断舌僧的光最淡,却像块暖玉;老画师的光沾着墨汁,是他画案上未干的颜料;墨衫生的光最烈,像把烧红的刀——这是曾受我庇护的七人,他们的意识微光正围着我旋转,像七颗小星子。
就差一点。我对着识海轻声说,可话音未落,地面突然震颤。
静室的青砖缝里渗出细尘,案上的茶盏哐当落地。
老画师撞开房门冲进来时,衣襟沾着泥,手里捧着块青石板,石板上正往下滴暗红的液体,腥得人犯恶心。小姐!他膝盖撞在门槛上,石板差点摔了,太庙地裂了!
地脉地脉在流血!
我接过石板,指尖刚碰着那血,系统就炸了:检测到千面棠波动——塔底有另一个我在呼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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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是你。忆娘不知何时站在我身侧,守魂灯的光照在石板上,血珠里浮起模糊的人脸,是所有被命运碾碎的你的集合。
被淹死的原主,被沉塘的沈家旁支,被剜眼的顾府旧仆她们的执念凝成了另一个你。
我望着皇宫方向,那里的天空泛着诡异的紫,像块被血浸过的绸子。备马。我把石板递给老画师,我要亲自去看那座塔。
姐姐无念影的声音从廊下飘来,这是她第一次完整说话。
她的身影比平时淡了许多,像团要散的雾,小心她说你也快来了。
皇城根下的地裂足有半人宽,黑雾从裂缝里翻涌而出,像有头看不见的巨兽在底下喘气。
我勒住马缰时,那黑雾突然分开条路,座漆黑的塔缓缓升起来。
塔身刻满了沈家历代姓名,用金漆填的,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最底层,沈清棠三个字还湿着,像刚用新鲜血写的。
塔门前站着个穿红衣的童子,眼窝空着,却直勾勾向我:心渊原核认主,得之者改命,失之者魂飞。
你来,是求生,还是赴死?
我下马,靴底碾过地裂边的碎石。
银茧在识海疯狂跳动,像要破体而出。我来,我盯着他空洞的眼窝,是告诉它——这一世,我不再是它的祭品。
塔门轰然开启的刹那,万千哭声涌出来,像三百年的冤魂挤在门后齐诵。
而就在这时,顾昭珩的声音穿透风雪,带着点喘:清棠,我进来了。
我的心跳突然和他同频,一下,两下,像两面鼓在胸腔里对敲。
塔内的雾气翻涌着漫出来,我看见第一层的门楣上,九个金色的字正在凝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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