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的睫毛颤得像被风吹动的蝶翼,青白的指尖刚碰着我手背,就重重垂了下去。
我俯身凑近,听见她气若游丝的声音撞进耳膜:小姐我梦见您被赶出府我拼命喊,却不出声
她掌心的温度像块冰,我攥紧她的手,指节都泛了白。
炭盆里的残灰突然炸开,火星子溅在我腕间,烫得生疼——可这疼比不过方才守在她床前那三个时辰的煎熬。
春桃是跟着我从现代穿来的,原主身边的丫鬟早被王氏换了个干净,唯有她,在我刚穿来那天攥着半块碎玉跪到我面前,说奴婢这条命,从现在起只认小姐。
别怕。我压着嗓子,怕声音抖得太明显,那些想让你闭嘴的人,很快就要永远闭嘴了。我摸出帕子替她擦去额角冷汗,瞥见她脖颈处还留着灌药时的紫痕——老夫人派来的周嬷嬷好手段,先下蚀魂引让春桃疯癫,再灌缠梦引要她命。
可她不知道,春桃这身子骨,连现代化疗都扛过来了,哪会栽在古代毒药上?
我起身时,秋荷捧着药碗站在门口,眼眶红得像两颗樱桃。
我冲她点头,她便轻手轻脚凑过来,将药汁喂进春桃嘴里。
春桃呛了两下,却仍固执地咽了下去,眼睛死死盯着我,像是要把我刻进骨头里。
沈福。我掀开门帘,冷风卷着雪粒子扑进来,去前院,把老夫人逼供春桃、私用内库毒药的事密报相爷。老管家腰板挺得笔直,雪落在他灰白的间,像撒了层盐:是。
需要奴才带些证物?我摸出袖中那半块刻着癸卯年沈氏内库的药瓶碎片,拍在他掌心:连这也一并呈上去。
再放句话——老夫人急着废嫡,是怕清棠查当年大夫人的堕胎案。
沈福的瞳孔猛地缩了缩。
当年大夫人,是我亲娘。
我穿来后翻了三天账册,早现亲娘难产那日,产婆突然告假,送药的小丫鬟被支去买蜜饯,而老夫人房里的周嬷嬷,恰好替了产婆的位置。
相爷的马车冲进府门时,门环撞得铜铃乱响。
我站在廊下看他掀帘而下,玄色官服上还沾着朝露,眉峰倒竖得像两把刀:清棠!他大步过来,我注意到他腰间玉佩——那是亲娘当年送他的定情物,这些年他从未离身。
父亲。我福身,将春桃的药渣、周嬷嬷的药瓶、还有佛堂里老夫人说阿婉不守规矩所以得死的证词,一样样摊在他面前。
相爷的手指捏得玉佩绳子地断了,玉坠子砸在青石板上,裂出蛛网状的纹路。
传我的令。他转身时,官靴碾过满地碎玉,老夫人言行失据,恐扰宗祠清净,即日起软禁佛堂,非召不得出!
我望着老夫人被两个粗使婆子架着经过廊下。
她鬓散了,佛珠滚得满地都是,看见我时突然笑了:清棠,你以为困住我就赢了?
我的人
您的人?我弯腰捡起颗佛珠,檀木珠子还带着她掌心的温度,周嬷嬷的药柜拆了,周氏的庶女在偏院哭,连您最信任的张妈妈,昨夜都去西市找了个算卦的——说您若倒台,她该投奔哪个主母。
老夫人的笑僵在脸上,像被抽干了血的纸人。
我没给她喘息的机会。
系统提示音在耳边轻响:【设计陷阱·初级】已解锁。
很好,那就拿她最后的爪牙开刀。
我命沈福在祠堂偏院搭了间忏悔堂,对外说老夫人要闭关三日诵经赎罪。
实则让人在墙里砌了层薄木板,再隔层空心砖——这样我藏在夹层里,外头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外头却半点察觉不到。
当夜三更,祠堂的梆子刚敲过三下,我就听见窗纸被指甲刮响的声音。
透过木板缝隙,我看见个穿青布裙的婆子猫着腰进来,袖口沾着灶灰——是王氏房里的刘妈妈。
夫人,周氏应了。她压低声音,明日让她庶女在宗亲面前哭,说受沈清棠欺压,逼她退主母之位。
我摸着墙里的冷砖,嘴角往上挑。
她们还当我是原主那个任人拿捏的傻子?
上个月我就查过周氏的账,她庶女每月月例比旁的小姐多三成,她那病歪歪的娘,上回还被我在醉仙楼撞见过——搂着个小倌儿,点了八两银子的碧螺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