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官轿的铜锣声在府门外响了第三遍时,我正蹲在廊下的青石板上。
窗台下那片焦黑的油渍还泛着腥气,我指尖捻起一粒碎屑——不是木灰,是被烧得蜷曲的药渣。
系统的察言观色天赋在意识里微闪,鼻尖突然窜进一缕极淡的苦香,像极了我每日睡前喝的安神散。
这药渣里有朱砂味。我对着空气呢喃,喉间泛起昨夜的钝痛。
原以为是火势熏得头晕,原来王氏早就在药里动了手脚——若安神散真能让我昏睡,昨夜那场火,我本该死在塌上,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小姐?春桃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扶着门框,纱布裹着的手背渗出血痕,您一夜没合眼,可要喝口参汤?
我按住她欲伸过来的手:去把小顺子叫来。
小顺子是前院洒扫的杂役,人精得很,上个月我给了他半吊钱买糖葫芦,他便肯替我跑腿。
此刻他搓着冻红的手跑过来,鼻尖还挂着鼻涕:姑娘有啥差遣?
去药房抄近三个月安神散的领药账册,我压低声音,再查膳房油桶登记簿,两日前申领的火油,签字是不是王氏的私印。
小顺子眼珠子转了转,突然跺脚:哎呦姑娘,昨儿火班老赵还跟我嘀咕呢,说那火油是军中火油,全府就一桶!他拍着胸脯跑了,青布短打在风里掀起一角。
我望着他的背影,指节捏得白。
系统的逻辑推理天赋开始运转,药渣、火油、王氏的私印在脑内连成线——这场火不是意外,是谋杀。
辰时三刻,小顺子喘着粗气跑回来,怀里揣着两本账册。
药房的册子上,安神散每月领五剂,可我每日只喝一剂,余下三剂不翼而飞。
更妙的是膳房油桶登记页,申领人栏盖着王氏的素银印,用途写灶台检修,可相府灶台用的是菜油,谁会用军中火油检修?
姑娘您看!小顺子翻到最后一页,这是火班老赵说的,军中火油要兵部批条,王氏哪来的路子?
我摸出袖中母亲留下的翡翠镯子,凉意顺着掌心漫上来。
当年母亲掌管中馈时,账册从无半分错漏,如今王氏接手不过三年,内库竟短少三万两——这些银子,怕是都填了苏晚晚的窟窿。
我攥紧账册往王氏院去。
她的院子里飘着沉水香,我推开东厢的破木箱,霉味混着墨香涌出来。
最底层的旧账本夹层里,我摸到一叠泛黄的纸页——是密账。
城南苏宅,二月,银五百两;三月,银八百两我念出声,喉间泛起冷笑。
苏晚晚自幼在相府长大,哪来的?
再对相府内库流水,所谓修缮园子采买节礼的支出,竟和这密账的数目分毫不差。
原来她烧我的房,是怕我查到这些。我把密账塞进衣襟,系统的提示音炸响,逻辑推理将所有线索串成一张网——安神散里加了分量,是为了让我昏睡;军中火油是王氏私领,是为了纵火;短少的银子进了苏宅,是为了养苏晚晚这条毒蛇。
小姐!春桃的声音带着哭腔,她扶着门框,眼睛红得像兔子,沈福公公在前厅,说相爷要见您。
我理了理衣袖,密账贴着心口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