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媛熙眉心一皱,轻斥道:“听宜,本宫不宜有孕,你却可以,本宫如何教你的?你分明没有将本宫的话记在心上。你给本宫记着,陛下的恩宠,你必须去争,你不争,本宫也有法子叫你争!你可明白?”
她冷笑道:“本宫断断不会让后宫再出一个邱氏。”
沈听宜低不可闻地应了:“妾身只是不愿与娘娘争圣宠,让娘娘伤心。”
沈媛熙脸上有一瞬的怔愣。
沈听宜又道:“妾身也不想夹在陛下与娘娘中间,惹了陛下不痛快,也让娘娘对妾身心生嫌隙。”
沈媛熙的心被人揪了似的疼,干巴巴地喉咙里挤出一句话:“是本宫让你去争宠,怎么会责怪你?后宫嫔妃那样多,陛下总会有宠爱之人,既然如此,本宫宁愿陛下宠幸的那个人是你,而非旁人。”
沈听宜望着她。
沈媛熙,这个圣宠,可是你叫我去争的,但愿来日,你不会后悔今日所言。
她配合着沈媛熙,张着嘴愣了好一会儿,道:“是,妾身明白了。”
*
沈听宜回到临芳馆时,却意外看到了门外的圣驾。
孟问槐见着她,眼前一亮:“昭嫔主子,您可回来了,陛下已经足足等您一柱香了。”
沈听宜故作羞涩地一笑:“劳孟总管告知。”
闻褚正站在院子里观赏着水缸里的残荷,穿着一身靛蓝色长袍,愈发衬出他的威严贵气。
沈听宜走近,语气轻快:“妾身恭请陛下圣安。陛下今日怎么来看妾身了?”
闻褚转过身,“就想来看看你。”
沈听宜垂眸一笑:“妾身脸皮薄,陛下可别戏弄妾身。”
“昭嫔可别冤枉了朕,朕这话当说的真心实意。”
闻褚牵起她的手,状似无意地问:“如何?”
沈听宜站到他身旁,听出他的意思,笑得温柔:“荣妃娘娘说让妾身好好伺候陛下,新人将入宫,陛下莫要忘了旧人。”
“朕岂是喜新厌旧之人?”闻褚挑眉,微微一笑:“昭嫔,你可莫要辜负荣妃对你的期望。”
沈听宜颔首:“是,妾身明白,也望陛下怜惜妾身。”
闻褚朗声一笑。
半晌后,他说明来意:“雨后的莲花格外鲜艳,那莲子的味道也甚是清甜,朕今日来找你,便是想带你去泛舟赏莲。”
沈听宜心中微惊,脱口而出:“陛下,可是宫里岳宝林中毒身亡,贞妃娘娘又受了惊……”
闻褚却笑:“昭嫔这话,又与朕带你泛舟赏莲有何干系?”
他的眼里明明含着笑意,说出来的话却令人心寒。
都说他最是宠爱贞妃,可贞妃在他眼里又算什么?他仿佛一点也没在意贞妃和她肚子里的子嗣。
沈听宜压下心里的不适,指着身上的裙子,巧笑嫣然:“陛下既然要带妾身去泛舟,可否容妾身进屋换一身衣裳?”
闻褚打量了一番,点头:“先前朕让人给你裁了一件宋锦①的宫装,倒是可以试一试。”
“陛下说的是,宋锦轻薄,适合夏日上身。”
“去吧,朕在这里等你。”
沈听宜欠身退下,回到屋子里,吩咐汝絮去给闻褚奉茶,又唤来知月替她更衣。
能在帝王面前露个脸,汝絮自然是愿意的。
知月心中有些不平:“主子何必给她这个脸面?”
沈听宜笑道:“我这是故意支走她,让你进来是有事吩咐。”
知月忙凑近问:“主子有什么事要吩咐奴婢?”
沈听宜附耳,小声道:“你且将陛下要带我去泛舟赏莲的消息传给恪容华,再替我向她说几句话。”
她将那几句话说完,细细叮嘱:“恪容华若问你,你便说,信与不信,全在于她。旁的,不必多言。”
知月蹙眉:“主子这是何意?难不成要让恪容华打扰主子与陛下的独处?”
沈听宜故作神秘:“知月,你且按照我的话去做就是了,你放心,我总不会叫自己吃亏的。”
知月这才松了眉头,“奴婢明白,主子心里有数就行。”
沈听宜换上了一件水绿色交领襦裙,鬓间插了一支昙花玉簪。
这一身,更衬她高挑清瘦,风姿雅韵。
闻褚定定地瞧着她,眸子里的情绪转瞬即逝,提步上来牵起她的手,微微低头,呼吸微重:“听宜这一身与朕倒是很相配。”
沈听宜仰头看他,眼中含笑:“妾身特意选的,不想被陛下瞧出来了。”
闻褚替她拢了拢鬓间的碎发,指尖若有似无地划过她的脸颊,动作和嗓音都格外轻柔:“听宜的眼光很不错,只是朕本欲去赏莲,如今见到你,倒没了心思。那满湖的莲花,也抵不过朕的昭嫔一人。”
“陛下!”沈听宜恼羞,“妾身蒲柳之姿,哪里称得上陛下这般夸赞?更何况,那满湖都是名贵的莲花,妾身顶多只能算是其中一株罢了。”
就如同,他有后宫佳丽三千,而她只是其中一位。
闻褚笑意渐淡,目光落到那支昙花簪子上,“怎么戴了一支昙花簪子?听宜喜欢昙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