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霜脸色凝重起来,“娘娘既不放心丁太医,何不再请几位其它太医来检查检查?娘娘身子好不容易调养好了,若是再中毒……”
“能买通丁实逸的,难道是寻常人吗?”沈听宜摸着杯璧,沉沉道,“或者说,从一开始,丁实逸就不是赵家的人呢?”
她掀开茶盖撇了撇翠绿的茶叶,却没急着喝,而是不轻不重刮了几下,“既不是赵家,那会是谁?”
先前她以为丁实逸衷心的是闻褚,可后来三公主出了事,她以为是庆阳大长公主,最后又变成了赵家。
可仔细想来,那理由只怕是他接近她的一个幌子。
丁实逸在太医院,她若是查,怕是会打草惊蛇,此事,还需找人询问。
沈听宜眼前浮现出今微的面容。
翌日用过早膳,听到唐文茵请了太医的消息后,沈听宜便带着知月到了承乾宫。
宫女将帘子掀起,引着沈听宜进入内殿。
坐在榻上的唐文茵有些惊喜,“昭妹妹怎么来了?”
沈听宜扫了一眼给她把脉的太医,是个生面孔,她不着痕迹地转了个目光,在另一侧坐下,“来看看唐姐姐,身子可好了?”
跪在地上的太医是个相貌平平的、二十岁左右的少年郎,三指搭在唐文茵的脉上,神色却凝重,甚至在瞄了眼沈听宜后,有些欲言又止:“唐妃娘娘受了寒,再服用两帖药便该好了,只是……”
沈听宜不动声色地看着他,耳边是唐文茵温和的声音:“只是什么?你如实说来,本宫恕你无罪。”
“娘娘体内有毒素,但太浅,微臣一时不能断定是何种毒。”
沈听宜眉心一跳,一错不错地盯着他。
唐文茵拍案起身,惊愕道:“不可能,本宫若是中了毒,昨日的太医为何没查出来?”
太医跪在地上,语气平淡:“微臣不知,或许是微臣医术不精,娘娘不如再请几位太医来一同诊脉。”
沈听宜从他身上看不到任何异样,心思一转,拉住了怒气冲冲的唐文茵,安抚道:“唐姐姐,你且坐下,这位太医,你再来给本宫瞧一瞧。”
“微臣姓黎,昭妃娘娘唤微臣黎太医就好。”他顿了顿,跪移上前,示意沈听宜伸出手腕,“娘娘请。”
唐文茵虽不知沈听宜为何这样说,却也收敛了怒气,给长清递了个眼神,后者很快退了下去。
薄薄的锦帕搭在沈听宜的手腕上,黎太医凝神须臾,道:“请娘娘换一只手。”
沈听宜依言换了只手,心跳却骤然加快,黎太医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迅速抬头看了她一眼,低头沉默了良久,他声音压低:“昭妃娘娘与唐妃娘娘的症状相似。”
唐文茵难掩诧异,“怎么会?”
沈听宜若有所思,她与唐文茵怎么会同时中毒?
知月忙道:“丁太医没查出来娘娘中了毒啊。”
黎太医目光微动,却没再开口。
唐文茵思量许久,一字一句道:“昭妹妹,此事可不算小,你打算如何做?”
“唐姐姐以为如何?”沈听宜看向黎太医,“我们怎能仅凭一人之言便认为自己中了毒呢?还是多找几位太医来看看吧。”
唐文茵还没来得及说话,又听她道:“黎太医,今日之事,还请你莫要说出去。”
黎太医低着头应下:“是,娘娘放心,微臣定会守口如瓶。”
“知月,送黎太医出去吧。”
“是,娘娘。”
知月望了眼沈听宜,将脸上震惊的情绪掩去,客客气气地将黎太医送到殿外。
屋子里便只剩下她和唐文茵,“唐姐姐有可信的太医吗?”
唐文茵迟疑道:“没有,昭妹妹是相信黎太医所言吗?”
沈听宜用手挤了挤眉心,没答反问:“这位黎太医瞧着面生,可是太医院新来的太医?”
唐文茵点点头:“是新来的,先前给我诊脉的是刘太医,可他昨日并未查出我中了毒。”
而黎太医,也没必要诓骗她们,难道是误诊?
“太医院的丁实逸太医昨日也没查出我中了毒。”两位太医都没查出来,这位新来的年轻太医,这么有能力吗?
沈听宜语气微沉:“唐姐姐近来身子有什么症状?”
唐文茵没有隐瞒,将身子的不适细数了出来,与沈听宜的一对,竟相差无几。
唐文茵顿时瞠目结舌:“这、我还以为是这段时日太劳累所致呢。”
“昭妹妹,你我怎么会同时中毒,难道是时常在一起久了,连毒都会传染了?”
沈听宜琢磨着她的话,同她商议着将事情瞒下来,再暗中查一查自己宫中的东西。
无非是能接触到的、吃到肚子里的东西有了变数。她晋昭妃后,昭阳宫多了四个宫人,而能接触到的东西,除了帝王的赏赐似乎也没有其它。
沈听宜现在信不过太医,接下来便将昭阳宫上下检查了一遍,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异样,与此同时,又故意去乾坤殿送了一次糕点,并顺理成章地留在了偏殿,与今微有了接触。
今微不可思议地收回手,“娘娘中了毒?”
沈听宜犹豫片刻,与她道:“本宫也不知,只是觉得身子不大舒服,可叫了太医来看,却没查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