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的回答,轻描淡写,却让水溶心头一紧。
“王爷,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
她走到他面前,仰头看着他,那双总是带着疏离的眸子,此刻清亮得惊人。
“这是我的家。”
“也是我的战场。”
“他们既然把帖子下到了我的家门口,我没有当缩头乌龟的道理。”
她的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
“我要让他们知道,这里不是他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能走的地方。”
看着她那双清冷又坚决的眼睛,水溶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他忽然明白,他劝不动她。
这个女人骨子里的执拗与疯狂,远他的想象。
黛玉并非盲目自大。
拒绝了水溶的“庇护”后,她立刻找到了贾探春。
“三妹妹,你来看。”
黛玉摊开一张她亲手绘制的潇湘馆详细布局图,上面用朱砂标注着一个个记号。
“这片竹林太密,是天然的藏身处。我想从这里,修一条碎石小径,把视野彻底打开。”
探春何等聪慧,目光落在图纸上,瞬间明白了她的意图。
“姐姐是想引蛇出洞?”
“不。”黛玉的手指,点在图纸上的一座假山上,“是请君入瓮。”
“你看这里,假山背后是视野死角,易守难攻。但如果我们在山顶的缝隙里,摆上几盆一碰即倒的碎石子呢?”
探春的眼睛骤然亮了。
“下面的人只要有异动,石头滚落,就是最好的警报!”
“还有这里,曲径通幽,看似雅致,但若在转角处埋下淬了桐油的铁蒺藜呢?”
姐妹二人,一个精通园林布局,一个心思缜密堪比男子。
她们没有讨论插花品茗,而是在讨论如何将这座风雅别致的院落,改造成一座杀机四伏的堡垒。
一丛竹子,一座假山,一汪池水。
在她们的设计下,都成了可以致命的陷阱。
整个潇湘馆的下人,也都被动员了起来。
黛玉没有时间教她们高深的武功。
但紫鹃和雪雁,被要求在三天内,熟记所有金疮药和常见毒药的辨认方法,以及最快的止血包扎手法。
几个新来的粗使婆子,每日的工作就是一遍遍演练,如何在最短的时间内,从内部锁死所有门窗,并点燃预设的狼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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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馆,表面上依旧是那个愁云惨雾的病美人居所。
骨子里,却已悄然变成了一座外表美丽,内里全是獠牙的战争机器。
水溶见她主意已定,没有再强求。
他只是用他的方式,表达了他的态度。
第二天,荣国府周围,忽然多了许多“新邻居”。
潇湘馆旁边那座闲置许久的院落,一夜之间挂上了灯笼,水溶以“商议红楼要务”为名,直接住了进来,亲自坐镇。
周围的几条巷子里,也搬来了许多“新住户”。
有走街串巷的货郎,有叮当作响的补锅匠,有戴着墨镜的算命瞎子。
他们看起来毫不起眼。
但每个人,都将北静王府一半的护卫力量,化整为零,变成了一双双潜伏在黑暗中的眼睛和利刃。
月圆之夜的前一天。
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乞丐,在潇湘馆的角门处,趁着小丫鬟倒水的间隙,飞快地扔下一个破旧的包裹,转身便没入了人群。
紫鹃用火钳,战战兢兢地夹起包裹,打开。
里面没有金银,没有珠宝。
只有一张粗糙的草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