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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长夜审判骨肉质询（第1页）

火星，奥林匹斯山。

在这颗红色星球的最高峰之上，贝利撒留·考尔的实验室里没有日夜之分。只有逻辑的冷光与数据流的低语。

“主体，”一个经过改造的伺服颅骨，用毫无波澜的合成音报告，“编号号分析引擎出现过载。波动源……无法识别。”

考尔巨大的机械身躯转动着，数百个光学镜头同时聚焦在一面巨大的光屏上。屏幕上，一团混乱的符号正在疯狂跳动，它们不属于任何已知的亚空间语言，也不符合任何一种恶魔的能量频谱。

它们是佩图拉博精神崩溃时，从他那座逻辑监狱最深处逸散出的残响。

“无法识别？”考尔的声音带着一种金属摩擦般的质感，其中却蕴含着一丝活物才有的好奇，“宇宙中不存在无法识别的事物，只存在尚未被归类的现象。将所有关于混沌符文、黑暗时代科技、甚至异形神学的数据库全部接入，进行交叉比对。”

“指令已执行。比对结果……零。该波动不属于四大邪神，不属于任何已知或未知的恶魔王子，也不属于任何被记录的亚空间实体。”

伺服颅骨的报告音依旧平淡，但考尔的多个辅助处理器已经开始出轻微的嗡鸣。

“有趣。”他低语着。

突然，另一个警报响起，音调更高，更急促。

“主体！一个新的现象出现了！那股无法识别的波动……它没有消散。它正在泰拉的轨道附近，形成一个……一个稳定的回音。”

“回音？”

“是的，主体。它像是一段被录制下来的声音，在现实与亚空间的夹缝中，一遍又一遍地播放。它的能量级很低，但它的结构……极其古老，极其稳定。”

考尔沉默了。他那颗被金属和电线包裹的大脑，正在以越凡人理解的度运转。

一个不属于混沌，却又源自亚空间的古老能量。一个在帝国心脏附近徘徊不去的稳定回音。

这不再是一个有趣的现象。

这是一个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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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拉，皇宫，中央传送大厅。

佩图拉博消失后留下的空间涟漪已经平复，但空气中那股名为“真相”的寒意，却愈刺骨。

基里曼刚刚切断了与黄金王座的灵能链接。他转过身，面对着自己的两位兄弟。

莱恩·艾尔庄森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他握着剑柄的手，指关节已经白。莱曼·鲁斯则垂着头，那头狂野的灰遮住了他的眼睛，他手中的冰霜战斧『悲伤之斧』上的能量场都黯淡了几分。

“他承认了。”

莱恩的声音很轻，却像一块巨石砸入深潭。这不是一个问题，而是一个陈述。

基里曼的喉结动了动，他没有回避自己兄弟的目光。“是的。”

“哈。”鲁斯出了一声短促而苦涩的笑声，他终于抬起了头，那双冰蓝色的眼睛里，充满了血丝和一种从未有过的迷茫。

“‘是的’？就这么简单？罗伯特，你总是这样！你总是知道得比我们多！你和父亲之间，到底还有多少我们不知道的秘密？那个名字……『墨尔科』……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鲁斯的质问充满了压抑的怒火，那是一种现自己被最亲近的人欺骗了万年后的痛苦。

“我不知道。”基里曼的声音很沉重，“我和你们一样，也是刚刚才知道那个名字。我只知道，父亲变了。从我苏醒后回到泰拉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他变了。”

“变了？”莱恩上前一步，他的身高与基里曼相仿，但此刻他身上散出的压迫感，却让摄政王都感到一阵窒息。“他把我们创造成偿还债务的工具，这件事，也是他‘变化’的一部分吗？”

“不，莱恩。这不是他的本意。”基里曼试图解释，“我不知道那份契约的全部真相，但我能感受到他现在的意志。他正在……弥补。他正在试图修正他过去犯下的错误。”

“错误？”鲁斯几乎是在咆哮，“用我们的生命，我们的忠诚，我们的兄弟情谊去犯错吗？！焚烧普罗斯佩罗……马格努斯……我……我到底都干了些什么？我以为我在执行他的意志，结果我只是一个……一个愚蠢的讨债人！”

他猛地将战斧砸在地上，坚硬的精金地面被砸出一道深深的裂痕。

“我们都是。”莱恩的声音冷得像卡利班的寒冬，“科兹的疯狂，安格隆的愤怒，洛迦的盲信，还有佩图拉博的嫉妒……甚至我们自己的所谓‘美德’，都只是契约上的一行条款。我的坚守，变成了猜疑的囚笼。鲁斯你的勇猛，变成了无法控制的狂怒。而你，罗伯特……”

莱恩的目光转向基里曼，那目光锐利得可以剖开灵魂。

“你那完美的秩序，你那无可挑剔的帝国蓝图，你那永远在为所有人收拾残局的责任感……这就是他为你准备的枷锁。你永远也成不了开创者，你只能做一个守墓人，守着他留下的这座巨大、腐朽的坟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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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里曼的身体微微一晃。

莱恩的话，击中了他内心最深处的恐惧。他一生都在建设，都在规划，都在试图将父亲的梦想变成现实。但到头来，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在为一个早已注定的悲剧，裱上一个华丽的框吗？

大厅内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三位基因原体，三位帝皇的儿子，帝国最强大的半神，此刻却像三个迷路的孩子，在名为“宿命”的黑暗森林中，找不到任何出路。他们之间的信任，因为这个残酷的真相，出现了一道深不见底的裂痕。

基里曼深吸一口气，他知道，如果任由这种情绪酵下去，那么不需要混沌动手，帝国自己就会从内部分崩离析。

“你们说的都对。”

他的声音不大，却让莱恩和鲁斯都愣住了。

“你们所有的愤怒，所有的指责，都对。”基里曼看着他们，眼神中没有辩解，只有一种坦诚的疲惫，“我无法为父亲过去的行为辩护。因为连我自己，都无法原谅他。我无法告诉你们，我们所经历的一切苦难都是值得的，因为那将是最大的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