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无咎一个急刹车,里头立马涌出来一堆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护士,推着担架,迅速朝他们这边跑来。
江向阳现在看见穿白大褂的就牙酸,本能收紧手臂,将怀中人搂得更紧了些。
一个戴着护士帽的女子,率先拉开门把手,招呼起後方人员,
“快!病人在这里!”
担架滚轮从快捷通道一路下滑,根本不等江向阳松手,几个医护人员跑了过来,从车里直接抢出病人往担架上放。
滚轮声再次响起,医生争分夺秒往手术室方向赶去。
江向阳跳下车,刚想跟着一起进去,却被站在车外的护士一把拽住,
“病人姓名。”
“时不悔。”
护士写信息单的手一顿,“判官司的?”
“对。”谢必安也下了车,温温笑着递过去一份材料,“住院手续,劳烦。”
护士接过,匆匆扫了几眼後,便拿着东西头也不回地跑进医院大楼。
江向阳见状,再次要跟进去时,谢必安拉住了他。
“这里没有陪护区,你去了没地方等。”
“我签字!如果手术出了意外能有人签字!”
“材料盖了公章,医院会全权负责。”谢必安顿了顿,还是宽慰道,“真没事,这里不像阳间,地府的医师都是学了几百年才持证上岗的,如果出了事,相关失职鬼员,都会被送去地狱受刑。”
“那,那……”
江向阳还想再说什麽,就听谢必安问道:
“大人的手机在你身上吗?”
“在。”
“我把大人的号码留在上面了,你的手机在地府不能用,一有消息,医院会马上给你打电话,你随时带好。”
江向阳默了默,攥紧手机,终是没再吭声。
“你在地府有亲戚吗?”
“有。”可话一出口,江向阳又垂下了头,“但我不知道他们还在不在。”
外婆,父母,应当都在这里,可是……
他不知道他们投胎没有,这麽多年了,也不知道他们过得好不好,地府这麽大,想去找都不知道该往哪里去寻。
谢必安摸出一张房卡,递到他手上,“那这段时间,你先住我家吧。”
还不等江向阳开口,谢必安回头望了一眼医院大楼,颇为命苦地叹了口气,
“反正在大人出院前,我是别想从司里出来了。”
随後,他狠狠拍了拍江向阳的肩,郑重其事地,
“等大人醒了,如果他想吃什麽,你就给他买,没事就在他耳边多念叨几句,让他早点返岗。”
江向阳拿着房卡,这牛马的苦命感,是不是有点过于浓郁了?
他回头看了看大楼,眼下也没其他办法,这医院也不知道活人能不能进,规矩都没整明白,如果贸然进去出了事,那才是葫芦娃救爷爷,进一个送一个。
但总归是地府的,地府人总不能害地府人吧?老时在里面,应当是安全的。
于是乎,江向阳转过头,扯起嘴角冲他笑了笑,“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不辛苦,命苦。”谢必安摆摆手,“走吧,加班之前我们顺道先送你过去。”
两个苦命打工鬼,就这麽驱着车,拉着江向阳上路了。
一路上,谢必安跟范无咎的手机都在响个不停。
一开始,谢必安还能好声好气的安排工作,处理处理内部问题,直到後面,江向阳听见他一拍大腿,冲着电话里就开始破口大骂:
“我干你祖宗的!捡到一冥币找我加功德?有病是不是!”
“还有那个罗酆山居委会的,到底能不能干!不能干撸了,聚衆赌阴超,想干嘛?!啊?想升天吗!”
“奈何桥有黄牛插队?你找轮回司的去啊!他们放号干我判官司什麽事!”
“什麽?有鬼在望乡台直播跳擦边?牛头马面呢,带队去抓!一定要严打!”
“啥?老鬼网恋被骗十亿冥币?还是他舞蹈队的死对头?!抢不过c位就要搞他?”
“业主群里,有人顶着秦始皇名字卖老年痴呆保健品???”
江向阳眼睛越听越大,赶紧掏出手机酷酷把关键性信息记下来。
这玩意儿,听着比他直播还刺激。
“老范,我受不了了,我真受不了了。”
谢必安挂了电话,躺在靠背上生无可恋,“我心脏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