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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备（第2页）

在魔药课氤氲的蒸汽後，他曾借着递送材料的机会，指尖擦过奥瑞恩温热的掌心，引来对方一个了然而慵懒的挑眉。

在星空下的黑湖旁，他曾经……是的，他曾经得到过更多。

那些触碰不再是隔着手套的试探，而是肌肤相贴的战栗。

奥瑞恩的呼吸曾灼热地烫在他的颈侧，带着白花香，像一种迷幻剂。

他曾在那片细腻苍白的皮肤上留下过短暂的红痕，如同野兽标记领地，也曾用嘴唇封印过对方唇角那抹总是漫不经心的笑意，试图品尝那笑容底下真实的温度。

那些触碰是真实的丶滚烫的丶带着独占欲的。它们属于他，西奥多·诺特。

爱德华·沙菲克不曾拥有过。这一点，他无比确信，甚至带着一种病态的丶扭曲的慰藉。

但这不够。

远远不够。

舞会上那首完美的《随想曲》，像一根刺，深深扎进肉里，无法拔出。

它代表着他未曾参与过的过去，代表着奥瑞恩生命中他无法掌控的角落，代表着他永远无法成为的丶那种阳光下的丶坦荡的“合拍”。

所以，他必须会。

他必须弹得比爱德华·沙菲克更好，更完美。

这不是为了艺术，甚至不是为了奥瑞恩可能流露出的丶一丝惊讶或赞赏的眼神。

这是一种偏执的仪式，一种疯狂的弥补，一种试图抹杀那段不愉快记忆丶并用他自己的存在覆盖上去的妄想。

他要让这首曲子打上西奥多·诺特的烙印，从此以後，每当这首旋律响起，奥瑞恩想到的只能是他，只能是这个为了他而强行撬开自己不擅长领域的丶阴郁又执着的诺特。

一年的时间，足以让一个聪明到近乎全能的天才掌握许多东西，包括一首高难度的钢琴曲。

痛苦丶嫉妒和失去的恐惧是最高效的催化剂。

他的琴声里没有爱德华那种阳光下的流畅与欢愉，只有冰冷的精确丶压抑的激情丶和一种仿佛要将琴键按进木头里的丶孤注一掷的决绝。

当他终于能毫无错漏地丶以一种冷冽而富有控制力的方式弹奏完全曲时，他停下了手指。

音乐室重归寂静。

他垂着眼，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的丶带着薄茧的指尖。胸腔里那股汹涌的丶足以吞噬一切的熔岩暂时平息了，被一种更深的丶更冰冷的决心所取代。

表面是冰封的湖泊，底下却是汹涌的丶足以吞噬一切的熔岩。

它由强烈的占有欲丶病态的依赖感丶偏执的猜忌丶扭曲的表达方式和深埋的自卑共同构成。

这是一种令人窒息的爱，它渴望绝对掌控，却因极度不安而随时可能崩溃。

他爱的或许从来不是奥瑞恩本身，而是奥瑞恩所能提供的丶那束照亮他冰冷囚笼的光。他渴望标记，渴望占有，渴望绝对的安全感，为此他不惜一切代价。

现在，他准备好了。

钢琴曲只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环，是他偏执心绪的一个缩影。他准备好了回到过去，准备好去面对那个尚且懒散随意丶对危险一无所知的奥瑞恩·博尔赫斯。

他会熟练地应对奥瑞恩的调情，甚至会带上一点历经沧桑後丶不经意流露的青涩——那是对失去之前那份纯真悸动的丶最後一点残影。

他会表现得理智丶冷静丶克制，像一个全能的天才，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但他知道，冰层之下的熔岩从未熄灭。

他对奥瑞恩的那种扭曲的丶令人窒息的丶基于自身匮乏的疯狂索取与标记，永远不会改变。

他合上琴盖，发出沉闷的响声。

该去挖出那个盒子了。

该去啓动那个循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