纡尊降贵没有换来他想象中的千恩万谢丶感激涕零,谢渝声音更沉了,“你还有何不满?”
陈良玉道:“臣要争的是女子在天地间的立身之本,并非假模假式地办几所书塾粉饰不公,点缀世风!”
谢渝气忍声吞到了极点,指着一个方向,将陈良玉斥出东宫。
他瞪着眼睛,坐在那里,仿佛叫人定住了。但若细看,便能发觉那颀长的手骨节丶十指尖尖都在发抖。
气得不轻。
偏殿的门缓缓推开,谢文珺从中走出,从黛青手中接过刚沏好的烫茶,亲自奉到谢渝面前。
好一会儿,谢渝才僵硬地转动脖颈,道:“她说孤粉饰太平?”
谢文珺点点头,补上一刀,“还有假模假式。”
谢渝:“……”
谢文珺低眉顺眼,站在旁侧,谢渝不说话她也不讲话。
“江宁?想什麽呢一言不发,平日提起她你不是向来话很多吗?”
“臣妹认为,她说得对。”
“哼!你还是别说话了。孤就不明白你觉得她哪点好,孤怎麽就一丁点儿也看不出来?”
张殿成从六部衙门回来时,交给谢渝一份荀岘与贤妃家中族人往来的证据。
谢文珺自觉退了出去。
太子头疼地捏着鼻梁,“宣平侯和严百丈是怎麽教她的?无法无天了,比江宁还不省心。”
张殿成道:“这桩婚事,殿下如何决定?是否立即请陛下下旨赐婚?”
茶水氤氲着热气扑面,瓷白盖与杯身轻轻磕碰。
谢渝道:“孤怕减寿。”
严百丈消息很是灵通,当日下午,一到陈远清书房里便道:“良玉今日又得罪了人。”
陈远清挥洒浓墨,边作画边与严百丈攀谈:“起起伏伏一晃半生,世间事也看得淡泊了。这三个孩子啊,性子不拘些没什麽,平安就好。她只要不去得罪陛下得罪谁都行,她爹眼下还能护得住她。”
说话间t分了神,一枝杏花出了墙,稍不慎,行笔走到一半画作尽毁。
陈远清敞亮一笑,干脆不管原先的走笔布局,再提笔补上几枝。
问道:“她又得罪谁了?”
“太子。”
来龙去脉说清楚,陈远清“啪嗒”搁了笔杆,转身抽出木架横着的曲柳木棍,掂在手里。
“那祖宗人呢?”
“这会儿应该去了荀府找荀家姑娘。侯爷,良玉大了,又在朝中任职,这棍子唬不住她了。”
“以前罚她跪雪地丶打手板的,你可是不记得了?孩子大了,你又扮起慈父来了。”
陈远清对严百丈态度上的转变怏怏不平。
昔日一个赛一个的严厉,如今严百丈悄摸转了性,好像只有他自己做恶人。
“随她闹翻了天去。我教了她一身的好功夫,将来在朝混不下去了,还能上街给人表演胸口碎大石讨个营生,饿不死她。”
严百丈道:“胸口碎大石辛苦,要我说还是舞剑。”
作者有话说:谢谢看到这里的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