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寿诞那是十六岁的江宁
大澟地处大陆中部,四季分明,物阜民丰。
不同于北雍冬季严寒漫长,也不同于南洲气候湿热丶夏日绵长,更没有东胤常年遭受海上风浪侵袭的困扰。
形胜之国,地势险固,由此生生不息。
北雍多次发兵挞伐,意欲占据中凛领土均无功而返。
接下来二三载日子意外地平静,偶尔也横生些枝节。
中凛与北雍之间连着荒原与沙漠,亦有大片草场丶草甸,零星存活着许多游牧部落。今朝北方军情急报,奎戎丶酋狄与樨马诺三个部落意欲吞并其他小部落,壮大自身,又结成同盟频频骚扰北境。
中凛属国南洲亦是大乱。
南洲王病危,本该南洲世子梁丘庭继位,其庶长兄梁邱枫却率先把控了南洲朝局,公然夺位。
好在北境有陈麟君驻守,南境有陆平侯衡继南坐镇,除了偶有风波,天下也大致太平。
境内,河州河道淤堵是大患,谢渊向宣元帝举荐都水监的都水丞程令典前往河州清淤治堵,加固河道,颇有成效。
任期满後,程令典调任庸安府尹,成为谢渊的左膀右臂。
慎王在朝声望与日俱增,却也恪守着为臣为弟的本分,从无逾越,太子依旧稳坐东宫。
一切持衡,难得清平。
这浮于表面的一片祥和被打破,是由于一本禁书的出现。
宣元二十年,那本由已斩首的上任国子监司业姚霁风所着的《女论》,在中凛卷土重来。
时下,谢文珺守孝期满。
几乎是一夜之间,这本禁书如大风席卷,遍地开花。
于是自然而然的,再次成为庸都读书人谈论的焦点。
四月十五,逢东府老王妃七十寿诞。
庸都不少世家闺秀都曾受她训谕言教,老王妃在庸都素有盛誉,她的整数寿诞,来宾皆是达官显贵,朝廷命妇。
其中不少是带着自家待嫁女前去请老王妃相看的,若哪家姑娘能得老王妃一两句褒扬,媒人随即便能踏破门槛。
连贺云周这样只宿在佛堂伴青灯古佛的侯爵夫人,也早早梳了妆,备下贺礼前去给老王妃祝寿。
陈滦早已及冠,这些年他一直在苍南求学,亲事未有着落,眼瞅着再不成家要变成没人嫁的单身公了,她心里难免着急。
借着给老王妃祝寿,她也是盘算着若是相看上哪家不错的姑娘,就先将亲事定下来。
善妈妈在严姩那处寻到陈良玉,唤她二人同夫人一起前去东府。
彼时陈良玉正与严姩闲话。
严姩有了身孕,北境常有奎戎与樨马诺的刀马客入城抢劫财物,多见血光。
严姩扶着腰,提刀斩杀了两个掳掠百姓的马贼後,脉象便一直不平稳,陈麟君怕血光冲撞,便将她送回庸都静心养胎。
姑嫂两人许久不见,整日腻在一起闲扯个没完。
提及谢文珺,陈良玉掰着手指头,“算算日子,惠贤皇後仙逝已有三年,江宁公主也是时候从太皇寺回宫了。”
严姩倒是稀罕,问她:“你从前不是不待见公主吗?近日倒没少听你提起她。”
“呵,我第一次见她,她就这麽高,”陈良玉站起来手比画到肚子,“一钗子捅死一个北雍流兵。我见过那麽多新兵首次上阵杀敌都吓得手软脚软浑身发抖,还有吓到崩溃大哭的,她完全没有。”
这就稀奇了,严姩惊讶问道:“人不是你杀的吗?”
陈良玉一摊手,“所有人,包括大嫂你,问都不问就认定了那流兵是我杀的,谁能想到她身上去?可事实是,人就是她捅死的,我只是替她背了个锅。”
“这事儿我倒是不知道,也没听你说过。”
“也没人问我啊。虽说是个北雍贼人,可公主杀人传出去总归不好听,太子那边使个眼色,底下的人自然知道怎麽做事。北雍死在我手上的贼寇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况且那天除了那几个北雍流兵就只有我和公主在场,锅往我身上一扣那是再合适不过了,我还能大街小巷去喊冤不成?”
陈良玉剖白心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