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观没见过谷燮,对陈良玉身边突然出现的两个陌生人十分警惕。
江伯瑾听了一头雾水,“什麽成了又没成的,挺大个人,话都说不明白!”
谷燮从茶棚探出半个身子,四处看了一圈,“人多眼杂,回王府再说,公主还在王府等着。”
几人打马回慎王府。
没有备江伯瑾t的马,他瞅了半晌,“我呐?”
“自己跑。”
“小兔崽子,你不看我多大岁数了?”
谷燮却颇为敬重地将自己的座驾让给他。
陈良玉出言提醒道:“谷姑娘,此人非善类,不足与谋,我劝你远离他为好。”
谷燮称谢之後,道:“先生是贺国公的得意门生,只这一层,在下便该敬重三分。”
“谷?谷什麽来着?”江伯瑾眼珠往上一斜,想了一会儿,好像终于想到了某个名字,“谷长学是你?”
谷燮道:“是我祖父,先生与我祖父相识?”
“有过一面之缘。”
回到慎王府,把江伯瑾晾在庭院中,招呼几个侍卫看着,陈良玉与谷燮便随等在那里的陈滦一起往花厅去。
陈滦道:“邱仁善来了。”
一入花厅,炉火烧得旺,厅下是暖的。
谢文珺在主案後端坐着,捏着一纸信笺,嘴角向上轻扬,似乎刚发生了什麽让她欢颜的事。
陈良玉进门垂着眼睑,尽量让视线避开那张书案,那个人……
她抿了抿唇角,被牙齿咬过的地方已了然无痕,却在她心中某处烙下一枚印记,火苗似从那枚不大不小的印记里蹿起,给乍暖还寒的天气映上暖意。
可她入门之後,仍不由自主地朝那里窥了一眼。
邱仁善看样子也刚赶到,正隔着书案呈上一些东西,随後往後撤了两步,呈禀道:“这陆平侯还是有点伎俩的,如此堪比当年苍南姚家与陈氏的万贯赀财,竟也能瞒下去避开太子与张相的迁徙令,只送了一个衡昭去庸都,後来殿下选伴读,才又送了一个衡漾去。衡昭与衡漾同是陆平侯与正室原配所生的孩子,这一儿一女送去天子脚下,保住了他们一家人在南境的舒服日子。现在衡继南手下除了几位老将,便是庶长子衡邈最得力,陈将军应该与他打过照面了,这个人很有能力,对付水上寇匪很有一套,但气量狭小,不容人,常苦大仇深的。”
哪里是衡家躲过了迁徙令,是谢渝有心放了他们一马。那时苍南民难,又逢北境大裁军,南境不可乱,这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了他们家一个衡昭入庸都。
授官赐宅,实则为质。
谢文珺展露笑颜很显然与邱仁善啓禀的事情没有干系,重点在那封信上。她站起身,从书案後走出来,把信笺递给陈良玉看,上头落款是杜佩荪。
“以往农桑署送往庸都的状纸,崇安是最少的。这次三哥筹募军费,东南各地的大小官员,哪个不是铆足了劲儿想方设法送钱来,只有他死扛着,非要朝廷出具税款名目,中书门下下发朝廷盖印的公文,不然崇安的百姓拒纳没有名目的税。”
陈良玉浅读了信上的内容。杜佩荪拒绝向崇安百姓摊派杂税,为大军北征筹集军资,态度强硬,信中有些用语尖锐犀利,大有苛责之意。
喜从何来?
谢文珺挑了挑眉,“杜佩荪这个人,好像也不是那麽无聊。”
陈良玉扫了一眼她神态,了然于胸,谢文珺大约是有心要将杜佩荪留为己用。
“庸都有动静。”谢文珺道。
陈良玉道:“确凿吗?”
谢文珺点头,道:“确凿无疑!”
严百丈以飞虻探听到祺王逼迫宣元帝禅位,可江伯瑾没死,出没过又没了踪影,不知道此人要做什麽,他也不敢尽信飞虻。到临夏慎王府後,荣隽费了一番心力,才终于又调动了检人司,今朝有了音信。
荣隽道:“陛下退位,祺王登基。”
祺王还是乱了方寸。
北境陈麟君虽被北雍与东胤缠得脱不了身,暂不足为患,可谢渊与陈良玉募兵布防,割裂东南守据不出,他慌不择路之下,走了最差的一步棋。
宣元帝不退位,他尚有转圜之地,如今他手中已没了唯一能扼住谢渊与陈良玉的“君命”,玉玺又被谢文珺带出皇宫,谁是正统,可再由不得他说了算。
高观嘴比脑子快,“陛下退位,那便用不着再顾及什麽君臣之道,不怕打着打着一道圣谕下来在座的各位就都成了谋逆之徒,只收拾一个祺王,那不是易如反掌。”
陈良玉道:“没那麽容易,世家拥戴祺王,大大小小的世家各自占据一方土地,给祺王提供给养与兵力,不可小觑。祺王若没这个底气,不会贸然逼宫。”
陈滦道:“高大人,大营情形如何?”
高观在花厅的每个人的面庞上都留那麽几眼,最後望向陈良玉。
“没外人,你如实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