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书房臣爱过的人,唯殿下一人而已。……
陈良玉瞧见书案上的瓷果盘里摆着两枚圆润的白玉瓜,正口干,随意抓了一颗。她的手来时路上摸索墙壁弄脏了,这麽一抓,白瓜瞬时印上一个黑手印。
她捡着干净的地方啃两口,便又丢回瓷盘了。
谢文珺指了书房一侧:“t有清水。”
那侧搁置了一个楠木矮架,上头立着一口养睡莲的汉白玉盆,盛着盈盈一汪清水。
陈良玉洗净了手,浸透帕子擦了把脸。
自打她来,一句话也没有说。原本腹中藏了千言万语,想着见一面的机会来之不易,定要诉尽衷肠。可当真见到了,有些话却说不出来了。她甚至刻意避开谢文珺的关切的目光,不去与她对视。
她怕眼底的痛色藏不住。
铜门关死了那麽多将士,卜娉儿重伤昏迷不醒,西岭叛军与北雍勾结,细作甚至可能是皇上的枕边人……这麽多事情压下来,她只想找一个心安之处待一会儿。
净完面,陈良玉站在睡莲前恍惚了片刻,她刻意不去想接下来要做什麽。只想拥有片刻的安宁。接着,一双玉臂穿过她身侧,从背後默不作声地抱住了她。
她说:“身上脏。”
谢文珺没有放开手。
脸颊贴在她背後时,能清晰地听到她胸膛下的心跳声,後背也随呼吸起伏。谢文珺鼻尖萦着一股淡淡的气味儿,是从陈良玉的衣料里散发出来的,不似檀香那麽浓厚,也不似睡莲的清香,更像是入秋後金灿的银杏叶铺了一地,被秋风卷起来的味道。
清冽而萧索。
陈良玉僵硬片刻,忽然转身将她圈胸膛之间,闭着眼,脸埋在谢文珺的颈窝。
埋进她发丝间。
身体相贴的温度拉陈良玉跌进无风的深潭,她可以在这片温柔的宁静里暂时任由自己失重丶跌落。
谢文珺问道:“你要本宫做什麽?”
“臣想跟宫里借一个人。”
陈良玉一开口,才发现自己嗓音哑得厉害。
“借什麽人?”
“叶太医。”
陈良玉道:“卜娉儿伤势太重,无法挪动,安置在西岭大营养伤,朱影留在那里照料,说需用梁溪城的寒蝶保住性命,可这寒蝶娇弱,她许久不养,又难以成活,一时半刻也养不出来。叶蔚妧在庸都的宅子养着一批寒蝶,若她肯携寒蝶快马赶去西岭,卜娉儿或还有一线生机。”
问太医署借个人是不难的,可眼下叶蔚妧被淑妃扣在昭华宫为她养胎,因滑过一胎,由此宫里对淑妃的肚子格外重视,若非不得已的缘由,不会轻易放叶蔚妧出宫。
谢文珺道:“没旁的事?”
陈良玉道:“舜城守将交代了一些事情,叛军头子陆文荣确与北雍有勾结,也的确是汪表通风报信,将夜袭的消息透给叛军。当夜,卜娉儿主攻舜城,景和带兵去卞城,到了发现卞城的兵力比赵兴礼查出的消息相去甚远,便料到他们调兵去了舜城和铜门关夹击卜娉儿,于是放弃攻打卞城,转去舜城驰援。景和赶到时,雨势过大,护城河水暴涨,西岭一带尽是山脉,那夜的雨叫景和想起逐东天堑河那场泥流,他一直对大哥的死愧疚得不行,当下犯了惊症。”
主将指挥失当,致使军士作战没了主心骨,如无头苍蝇般莽打。
这场仗本不至于这样惨烈。
“这事怪我。怪我没早日发现景和患上惊症。”
陈良玉无力地叹了一息,“他怕自己变成一个无用之人,一个废人,瞒了我,瞒了景明。他怎麽这麽糊涂啊?”
书房内沉寂了,街上更夫的梆子声敲响。
谢文珺的指腹触及她的後颈,才发觉陈良玉整个人是冰凉的。谢文珺往她身上披了件寒衣,踮脚吻过她又湿又红的眼眶。
又被陈良玉揽回去圈着。
陈良玉几乎是把她锁进怀里的,紧得呼吸都快要凝成细碎的呜咽。
谢文珺问她:“你想如何处置汪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