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刑部初审,大理寺复核,御史台监察之後,邱府两起命案一起了了。三司会审後联署呈递结案奏疏,奏称:悉查明邱府地窖的男尸系锦书巷刻字铺东主,生前与邱仁善发生龃龉,被邱持镇纸击打後脑致死。另经仵作验尸丶刑部司务厅查核,邱仁善系畏罪自裁。陈良玉赴邱府寿宴,发现命案,逼问中邱仁善拔剑刎颈。
谢渊看完,鼻腔重重一哼。
糊弄鬼呢。
他执起朱笔,批下“归档”二字。两件案子便算审结了。
“郑合川!”
郑合川匆匆从崇政殿外碎步跑进来,“皇上。”
谢渊道:“去传旨,命陈良玉着即返北境戍守,明日啓程不得有误,非诏不得擅离。”
“嗻。”
祯元六年的秋日,长公主府的车舆辘辘驶过长街。风烛残年的旗幡挂在古店廊檐下飘曳揽客。
途经琼台时,谢文珺往外望了望。
忽地从窗外掷进来一枚香囊,底部打着络子。
鸢容将香囊拾起来嗅了嗅,有药草的味道。
车舆前行的速度无故慢下来。
“啪嗒。”又一枚。
“一模一样的。”
鸢容探出头去瞧,“谁这般胆大无聊,竟往长公主的车舆上掷东西。荣隽,你不戒备,还在笑什麽?”
荣隽勒马掉头,痛惜地看了眼鸢容,“是时候让殿下把你嫁出去了。”
正打趣,又一枚香囊擦过荣隽耳边,直直落到谢文珺脚边。
是有人从上方投掷下来的。
荣隽道:“殿下,停轿吗?”
谢文珺把玩着手中那枚香囊,笑意在眼底流转,“不停。”
陈良玉倚在琼台半人高的玉栏杆上,连掷三枚香囊谢文珺的车舆还是不停。
就快要走远了。
陈良玉把从楼下摊贩那里买来的一溜香囊全抛了出去,噼里啪啦砸在轿顶,像下了一场雹子。
车马终于踏在原地不再往前。
鸢容先踏着脚凳下来,去扶谢文珺。
你大难临头了。
陈良玉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琼台毗邻粤扬楼,是座号称云中亭阁的观景台。整座台基皆以t琼玉砌成,雕刻着祥云纹与瑞兽图案,能容纳百人。
陈良玉多次打马从琼台下路过,却没想过上去瞧一眼。几日前,她对于琼台还只有长街上那座白色的高亭子这麽一丁点的印象。
登上来一看,果然四面都是好风光。
她聘了粤扬楼的大厨来,在琼台摆了一桌酒菜。谢文珺登上琼台时,她身後半边天穹洇满了霞光,映得她白皙的面上敷了一层胭脂色。
谢文珺把一枚香囊丢还给她,不偏不倚掷进她怀中,“你无不无聊,玩这种把戏。”
“很无聊吗?”
陈良玉斟了两杯酒,递给谢文珺一杯。
她知道,明日一走,恐会有很长一段岁月不能相见。
谢文珺不答反问,“你来琼台干什麽?”
陈良玉晃了晃手中的香囊,道:“来体会一回被心爱之人视若无睹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