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良玉放下千里镜,道:“翟妤临盆之期在明年四月,我猜测,翟吉原本的企图,是想背地里操持西岭叛军头子陆广荣谋逆,乱我国祚,待翟妤生下皇子,陆广荣那夥叛贼也成了气候,届时北雍出兵与叛军前後合围攻破北境,兵临庸都,立翟妤生下的那个皇子为傀儡幼帝。”
一个襁褓婴孩,是再好摆弄t不过的。
景明道:“翟吉想凭一个还在腹中的孩子,借壳登台?”
“翟吉长脑子了。”
陈良玉竖目扬眉以示嘉许,“他爹以蛮力攻伐大凛,十几载春秋大肆征战,结果兵败而归,翟吉比他爹聪明那麽一点。”
林寅不认可,道:“你怎麽还夸他呢,他聪明是什麽好事吗?”
“聪明是一码事,计划赶不上变化是另一码事。西岭一场大疫,几个州郡一线全部沦陷,说起来福祸相依,瘟疫四起,也吓退了以陆广荣为首的乱党,翟吉算盘珠子打飞了,功亏一篑。这不,急了,又是屯兵又是运粮草的。”
景明道:“小姐,你既然清楚翟吉这些天的所图所谋,为何不早说?”
“我也是才想明白个中蹊跷。”
景明道:“可何以知晓淑妃腹中胎儿定是皇子?”
陈良玉道:“为翟妤诊脉安胎的叶太医,绝非泛泛之辈,有两下子。”
想必翟妤用来栽赃皇後与柔嘉公主那一胎,并非男胎,才生了那些是非。倘若真是这般,翟妤手段未免太过狠辣。
林寅点头,道:“影大夫也说过,叶太医天分很高,她和那位裴庄主都比不过。但是,影大夫似乎挺怕叶太医的。”
“朱影还说过什麽?”
“影大夫还说,叶太医更善毒,让我们离她远点。我问她为什麽这麽了解叶太医,她又不说。”
这麽多年陈良玉未曾问过朱影与叶蔚妧之间的恩怨,她大致能猜测到她们二人应当是由于什麽原因被迫分开的双生姐妹。朱影半边脸被烧毁了,可露在面纱外的眼睛与身形丶乃至举手投足,都与叶蔚妧太像。
谁都有自己难过去的坎儿。
朱影对此闭口不谈,称自己是孤女,户籍落在没了人的外祖母家。陈良玉只知她家世清白,有悬壶之心足矣。
“景明。”
“属下在。”
“飞虻传信庸都,让长公主多加提防翟妤。朝中既有细作,云崖军镇与北雍四十万大军的消息虚实难辨,需多加防备。”
景明应了一声,道:“事态繁复,口信恐会有纰漏,还是传书信更稳妥。”
陈良玉道:“你去……罢了,给长公主的书信,本将亲自写。”
“繁霜结寒翠,请卿添暖衣。”
“传令!”
陈良玉道:“备火油,备干柴丶湿泥!绞裹蹄布,备好三日干粮,所有斥候,散出去,给我盯死惊蛰湖畔和云崖军镇!凡有异动,烽火为号!”
军令传下,一桶桶气味刺鼻的火油被小心搬运上简易的木轮车;成捆成捆干透的丶一点就着的灌木枝条和枯草被堆叠得如同小山;更多的士卒在城外低洼处拼力凿挖,将带着湿气的泥土一筐筐运出,堆在空地上;水囊被灌得鼓胀,坚韧的粗麻布被裁成条状……
冬时白昼短暂,申时初刻夜幕已经笼罩下来。
三日後的深夜,子时刚过。
斥候来报,云崖军镇囤积粮秣消息属实。
这夜无星无月,只有风。风从西北方向来,若要火攻,天时不利。正巧,与北雍之间隔着的那片荒漠与沙石地却成了形胜之地,烈焰蔓不过来。
定北城东城门悄然洞开,没有火光,没有号令,只有一片令人心悸的丶比夜色更浓重的移动阴影。
骑兵从头到脚,都被厚厚一层冰冷黏稠的湿泥裹了,只露出两只眼睛。战马也被泥浆涂抹,甚至口鼻处都覆盖着浸水的粗麻布。
三千轻骑,人衔枚,马裹蹄,寂悄悄往惊蛰湖畔与云崖军镇的方向挨。
作者有话说:谢谢看到这里的你们!
感谢汤姆泥鸭的深水×2,感谢顾及的浅水!
求收藏二宝《青春摆烂文学》[求你了]
破镜重圆文,he,绝对不是什麽青春疼痛,不狗血,不狗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