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吏治长公主弄权,祸国,误民!……
祯元七年正月十二,各部衙啓印理事,百司复职。
谢渊下旨将四方馆东丶西丶南丶北四署合而为一,皇城根下一所旧驿改建新馆。
那处旧驿原是前朝用来接待藩王的驻跸之所,虽久无人居,青砖灰瓦却依旧整齐。工部拆去院中分隔的矮墙,将四间原本独立的厅堂打通,以短廊相连,按议题分作军政丶吏治丶税赋丶边策四署,正中辟出宽敞的议事堂。
同年,科举改制,隔年一考改为三年一考。
圣旨一下,沉寂已久的四方馆霎时热闹起来。
数日间,已有百馀人奔聚而来。
谢渊微服私访,亲往听之。
谢文珺是被鸟鸣啾哳声唤醒的。
庆功宴之後谢渊差内司监送了两只毛色鲜亮的鹦鹉到长公主府,养在寝殿外厢。她梳妆时,鹄女来来回回忙碌,端茶递钗,无比殷勤。
鸢容笑着对谢文珺道:“殿下,这丫头昨个就说想去四方馆。”她捧着一托盘,上头并排放着几支金玉簪钗。
谢文珺只瞥了一眼,并未言语指明。鸢容心领神会,示意宫婢将托盘撤下,转身从妆奁深处取来那支谢文珺素日惯用的柳木簪,绾入她鬓间。
先前还在费尽心思想着,如何才能万无差池地将江伯瑾送去谢渊跟前,偏这四方馆一敞开大门,倒替她把这桩难事给解了。
鹄女见谢文珺没搭话,索性蹭到谢文珺膝边,“殿下,四方馆可热闹了,听说进馆的人什麽样的都有。里头不光有穿布衣的先生论国策,听闻还有乞丐,四方馆通事舍人见着那乞丐大摇大摆而来,以为是隐世高人,忙将人往馆里请,谁知那乞丐大字不识一个,是捡了书生遗落的策论混进四方馆偷吃点心茶水的,遭禁军乱棍打了出去。”
谢文珺没作声,杏眸跟着弯了弯。
鹄女立刻往她胳膊上又靠了靠,“殿下,听说皇上也会微服驾临四方馆。”
谢文珺道:“四方馆纳言,需先验策论文章,你可准备了?”
鹄女道:“无非田亩粮税,吏治军策,外事邦交,平日也没少写,捡一篇带过去便是。”
四方馆议事堂下立着新制的木牌,漆着“总揽贤策”几个大字,几个健卒正抱着卷宗往来穿梭,脚步匆促却有序。
廊下悬起“广纳贤言”的杏黄旗。
四署同处一院,议事堂依照四署的议题分作四列,各摆了几张案几,原来东丶西丶南丶北四署的通事舍人已裁撤更换,换作了谢渊身边的几个亲信,已各就其位,分坐四列上座。
谢文珺轻车t从简,带了鹄女丶鸢容与几个亲卫亲临四方馆。
四下走走,鹄女一眼认出谷燮的身影。
“殿下,是老师。”
谷燮回身也透过人群望见鹄女,谢文珺简妆鹤氅避着人流往四方馆正中的议事堂方向走,馆内官宦子弟不少,但谢文珺气度着实超群,路遇之人总忍不住侧目多看上两眼。
谷燮见着谢文珺,摇一把折扇,大摇大摆走了过来。
圣旨有言,四方馆内不问出身,见官不行礼,见君不叩首,衆士平等畅所欲言。
难得有见皇室不必参拜的时候。
“殿下。”
谢文珺瞧她一脸没正形,手里握着扇子漫无目的地闲逛,道:“正月天,揣着把扇子晃悠,你就不觉得寒?”
“臣女体热,驱驱火。”
一行人便同往议事堂去。
谷燮道:“殿下,臣女到得稍早些,东税赋丶西吏治丶南军政,北边策邦交四厅都看过了,东厅最为热闹,挤满了人,西厅人则最少。”
按说大凛吏治也属当务之急,却鲜少有人阔论。
谢文珺闻言朝西厅看了一眼,果然只有稀稀拉拉的人进出。
四方馆新馆落成,原来四个分署的官员裁撤六十馀人,这些人未曾再调任他司授职,只领俸禄,而无官衔。
限制门荫特权丶裁撤冗官。
一切都如谢文珺预料那般,开四方馆,征集能臣丶出治乱国策只是虚晃。
四方馆裁并,是试探,也是开端。
谢文珺道:“只看这四方馆内,有没有敢直言上谏,切中皇兄心病的人。”
议事堂吵得不可开交,争论声愈烈。
一位身着粗布褐衣的中年男子正捧着舆图疾言,“南境屡败,非兵弱,将庸也!一个小小南洲,衡邈败了数次,虚耗国帑。鄙人拙见,南洲这仗早不应该打了,朝廷与邻邦互市,南洲富庶之国,与之互市较于征讨才更明智。”
他话音一落,立刻有位抱着书卷的书生接上,“鄙人也有一论,南北两境战事吃紧,西岭叛军猖獗,应再仿古法,令边民屯田,战时为兵,闲时为农,既省粮饷,又固边防!”
……
“诸位所言虽多,都没说到点子上。”
“这位仁兄有何高见?”
场上声音低了低,齐齐看向说话之人。
上下打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