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画面都在放慢,宁简不顾一切地冲了上去。可哪怕看到了柳予安落水的动作,自己的行动却也跟着受限般慢慢地进行。
“扑通”,那是雨声中闷声落水的声音。画面又恢复了正常的速度。
宁简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向那桥。残存的唯一一丝理智,让他转头对身後两个衙役喊出来了句:“去追”。
而後紧接着,便是随之“扑通”的一声,宁简跳入了柳予安落水的位置。
费老大在将人推入水中时便头也不回地跑了,而身後的衙役听了宁简最後的指挥,也义无反顾地追了上去。
大概都是默认了宁简是会水的,也没人想着去顾上一顾。
冰冷,刺骨的冰冷,手脚简直不听使唤了,那是无法自控的麻木。柳予安落水後的那一刻如此想着。而随後便是汹涌灌入口鼻中的水。
柳予安是会水的,尽管此时虚弱且四肢冰冷麻木,可求生的本能让他不得不挣扎着向上浮。
只是水流太急,河水哪怕只能没到自己肩头,也是无法站稳的。
而且那不断呛入的卷着泥土的河水,让他连眼睛都无法睁开,只能随着水势无力地卷下去。
就在柳予安觉得此生算是真要葬身于此时,一双有力的胳膊托举住了自己,随後便是一个湿漉漉的胸膛贴着将自己拥进了怀中。
双眼被泥沙迷得疼,却在朦胧间看到了拥自己在怀的宁简。
他不是恐惧河水吗?他会不会怕呀?这是柳予安最後一个还算清醒的自我疑问。
宁简对河流的恐惧源于小时候的溺水,此时他浑身都是颤抖的,是被河水的冰冷激出的,更多是因那恐惧而颤抖。
可跳入水中那一刻就像是本能,再深的恐惧也无法阻止他将柳予安再次拥入怀中。
那就做一对亡命鸳鸯吧。
宁简拼着最大的力气,将急流中的柳予安托在了怀中,拥在了胸口处。
急流就这麽推着两人不知过了多久,偶尔间遇到更低洼的河底,宁简便将人托举在水面之上。
无休止的随波逐流。
终于,在宁简在自己将要耗光所有力气前,在被河流推到一个相对平缓的位置时,将柳予安推上了岸。
随後,力疲的宁简,在朦胧间看了柳予安最後一眼,悄无声息地沉进了河水中。
此时的宁简已经是昏迷了,大概认为柳予安上了岸便安全了,而此时也不再需要自己了。
他像安心了般,放了手。
突然,岸上柳予安的一只手,伸进了那宁简沉入水中的位置,幸幸好地抓住了即将被水流带走的宁简的手。
头脑发昏,可柳予安本能让他伸手抓去。身体疲软,却如何也不敢放手。
天公此时作美,春雨由急促转为了淅淅沥沥。
而柳予安趴在地上,拉住宁简使劲往岸上拽,用全身的重量做支撑,他连哭喊的力气都没有了,咬着牙脑中唯一的念头就是将人拉上岸来。
宁简的重量本身就不是柳予安能撑住的,而昏死的人更是沉重,如今又加上了水流的力量,柳予安简直又要被重新拽回河里。
终于,柳予安在岸上被带着又往下踉跄了几米出去,宁简的身体被突出的河岸挡了一挡。
柳予安拼着所有的力气,将人拉了上来,代价只是一只胳膊脱臼。
雨停了。可柳予安不敢停。
他将自己肩头脱臼处的胳膊试探着别了回去,也不知是不是能对回去原位,但好在能用上力了。
随後柳予安便跪坐在面朝上的宁简旁,一丝不敢耽搁地开始按压他的胸膛。
真正面临死亡时,是没力气去嘶吼的。柳予安不停地按压并带着人工唿吸,他的眼泪簌簌地往下掉,嘴里念着“小简,小简。”
柳予安还在不停歇地按压,此时他突然觉得,只要能平安地过一辈子,怎样不可以。
那些两人之间不堪的往事,在这生死面前,好像根本不是什麽大事。
脑中除了眼前的人醒过来这个念头,剩下的是各种零碎的和宁简曾经经历过的那些美好。一股脑儿不受控地涌进脑海,想停下这些画面碎片都不行。
“小简,小简。”柳予安力气早就没有,如今全凭着意念来保持手上按压的动作。
也不知循环多久按压和人工唿吸的动作,柳予安就这麽低头按压中看着宁简苍白的脸色。
原来我真的比他的命都重要啊。
原来他真的会为我殉情啊。
柳予安低头对上宁简的嘴唇。
“咳咳,咳咳咳。”宁简有反应後的第一感受便是自己的嘴唇上冰冷且柔软,眯眼要睁开时便看到满脸泪花的柳予安正从自己唇上挪开。
意识还没开始控制住自己的行动,身体便条件反射般咳了个撕心裂肺。
宁简身子弓成了个虾,迅速趴跪在地上,咳得上气不接下气。
身後,是柳予安正在给自己拍着後背。
“不怕了,小简不怕了。”作者闲话:感谢伯乐9492239(9492239)对我的支持,麽麽哒!想知道更多精彩内容,请在连城读书上给我留言本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