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垂着眼,指尖轻轻攥着衣角,脸色依旧苍白,想来体内的馀毒也让她难受。
姜安亿喉结动了动,想让她靠在自己肩头歇会儿,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悄悄往她身边挪了挪,让两人距离更近了些。
姬治婉感觉到身边的动静,擡眼望过来,刚好撞进姜安亿的目光里。
那目光里没有往日的疏离,只有藏得浅浅的关切,她心头一跳,连忙移开视线,却忍不住轻声问:“很疼吗?”
“不疼。”姜安亿摇摇头,声音放得很柔,“你怎麽样?有没有觉得头晕?”
老大夫一边拈动银针,一边笑道:“两位倒是彼此惦记。姑娘放心,她这毒虽烈,但残毒逼出後,敷上几帖药便能好转;
你体内馀毒轻些,喝了汤药再歇上一日,也就无碍了。”
说话间,药童端着煎好的汤药进来,热气氤氲,带着苦涩的药香。
姬治婉刚要伸手去接,姜安亿已先一步接过药碗,用指尖试了试温度,才递到她面前,声音温和:“温度刚好,慢点喝。”
姬治婉接过药碗,指尖碰到碗沿的温热,又看了眼江安亿还在渗着淡血的肩头,
鼻尖微微发酸,低头小口喝着汤药,苦涩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心里却莫名暖了几分。
老大夫为江安亿敷好药丶重新包扎妥当,又递过两包草药,叮嘱道:
“这是外敷的,每日换一次;还有内服的,早晚各煎一剂。
两位姑娘伤势未愈,不宜再赶路,就在镇上住几日,等毒彻底清了丶身子缓过来再说。”
姜安亿接过药包,点头谢过:“多谢大夫,我们省得。”
说着从行囊里取出碎银付了诊金,转身见姬治婉正扶着长凳起身,脚步还有些虚浮,
便快步上前,伸手虚扶在她肘边,没真碰到,却能随时稳住她:“慢些。”
姬治婉侧头看了她一眼,轻轻“嗯”了一声,借着那点若有似无的支撑力站稳。
姜安亿目光扫过街边的屋舍,见不远处有一家挂着“清溪客栈”牌匾的铺子,看着还算干净,
便对姬治婉道:“我们去那里住下吧,离药铺也近,取药煎药都方便。”
姬治婉没有异议,跟着她走进客栈。
掌柜的见两人脸色都不好,姜安亿肩头还缠着布条,也不多问,麻利地开了两间相邻的上房:“两位姑娘安心住,饭菜要什麽,吩咐小二就是。”
姜安亿接过钥匙,却没立刻分给姬治婉,迟疑了下道:
“你身子还虚,夜里若有不舒服,喊我也方便,要不,先住一间?我在软榻上歇着就好。”
姬治婉的脸颊微微发烫,心跳漏了半拍,垂着眼睫思忖片刻,轻轻点头:“也好,相互有个照应。”
进了房间,姜安亿先扶姬治婉在床边坐下,自己则将药包放在桌上,转身去倒了杯温水递过去:
“先喝口水,我去叫小二把浴桶擡来,再煮些热水,你好好泡泡,能解解乏。”
姬治婉接过水杯,指尖的温度透过瓷杯传过来,暖到心底:“你也累了,一起吧。”
话一出口,才觉有些唐突,脸颊更热了,连忙补充道,“我是说,肩头也受了伤,泡泡热水或许能舒服些。”
姜安亿的脚步顿了顿,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暖意,声音放得柔缓:“好。”
不多时,小二擡来浴桶,注满了热水。姜安亿先让姬治婉洗漱,自己则守在门外,耳听着里面的水声,心头竟有些莫名的悸动。
等姬治婉出来,换了身干净的素衣,脸色比之前好了些,姜安亿才进去洗漱,刻意避开肩头的伤口,动作放得极轻。
等两人都收拾妥当,小二也送来了清淡的饭菜。
吃过饭,姜安亿按照医嘱煎了药,先端给姬治婉:“药好了,慢点喝,别烫着。”又拿了块蜜饯递过去,“怕你嫌苦。”
姬治婉接过药碗,仰头喝下,苦涩的味道在舌尖散开,却没立刻吐舌,反而接过蜜饯含在嘴里,甜味慢慢冲淡了药苦,也暖了心头。
她看着姜安亿也端起药碗喝下,眉头都没皱一下,忍不住轻声道:“你也吃块蜜饯吧。”
在青溪镇住到第三日,
姬治婉体内馀毒清得差不多,脸色渐渐有了血色,只是走路还不敢太急。
姜安亿肩头的伤口也结了痂,只是大夫叮嘱不能大幅度动,免得挣裂伤口。
这天晨起,姜安亿见窗外日头正好,没那麽烈,便对姬治婉道:“院子里晒得到太阳,去坐会儿吧?总待在屋里闷得慌,晒晒太阳也暖些。”
姬治婉点点头,跟着她走到院子里的竹椅旁坐下。
姜安亿搬了另一张椅子挨着她,却刻意留了半臂的距离,目光落在院角的几株月季上,轻声问:“身子觉得怎麽样?还头晕吗?”
“好多了,”姬治婉擡手拢了拢耳边的碎发,指尖不经意碰到脸颊,带着点暖意,“就是还有点没力气。你呢?伤口疼不疼?”
姜安亿动了动肩膀,动作很轻:“不怎麽疼了,就是有点僵。”话刚说完,想擡手揉一揉,肩头却牵扯得微微发紧,忍不住蹙了下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