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其实陈念没力气杀人,三更半夜被迫拉练,他两条腿跟灌了铅似的,只想把傅非臣从床上踹起来。
并且大声告诉他。
老子在天亮之前回来了!
接驾!
真以为十公里能把他难死呢,瞧不起谁。
他站在傅非臣卧室门口,整了整衣服,又用力搓把脸,摆出精神百倍的样子,擡手擂门。
附赠一段撕心裂肺的叫早。
“傅总,傅总!我回来了!”
“我从半道上走路回来了!”
看似精神百倍,喉咙却火烧一样的疼。陈念咳嗽两声,砸门砸得更凶:“傅非臣,你不是夸我有力气吗,给你猜中了,老子还……”
门忽然往里打开,他这一拳头砸在了傅非臣胸膛上。
咚一声,很沉重的一记闷响。
“嗯,是挺有力气。”傅非臣显然是被他从睡梦中唤醒的,身上还穿着睡袍,声音也比平常低。他看眼陈念还没收回去的手,“捶完还不够,想摸两下?”
“谁想了?!”陈念没想到他带着起床气还能调情,见鬼一样把手收回去,“我就是通知你一声,省得回头你不认账,找借口扣我工资!”
傅非臣嗤笑:“庄园又不是没有门卫,下次找个好点的借口。”
他一把将门摔回去,差点砸到陈念鼻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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惹完傅非臣,陈念神清气爽地回房间睡觉。
也没很神清气爽,洗完澡躺下没多久陈念就开始发烧了。
管家大爷八点多钟照例过来叫他吃饭,敲了十分钟门没把人敲醒,最终自己拿钥匙进来了。
一进来差点吓一跳,陈念躺在床上烧得小脸通红,嘴唇也干得要命。
就这他躺下前居然还记得把单人沙发推到那扇隐藏门前,上面还放了不知哪来的两个沙袋。
……
防范意识够强的。
管家大爷摸摸他额头,吓一跳,这小子脑门都能煎鸡蛋了。马上让人给他端水过来,又去楼下跟傅非臣汇报。
昨天晚上满打满算睡了五个小时,傅总这会儿却没显出丝毫疲惫,坐那吃他的英式早餐时,腰背挺得笔直:“陈念呢?”
“看着是发烧了。”管家大爷如实汇报,“叫不醒。”
“叫不醒?”傅非臣把这三个字又念了遍,声音懒懒的,“赵叔,你这两年佛经读得多,心越来越善了。”
意思是怎麽不上点手段,就任他睡?
管家大爷默然低头。傅非臣搅搅盘子里的沙拉,忽觉索然无味。
真发烧假发烧,早上还敢砸他的门,这会儿就病得起不来?
不都说土狗好养活,多半是装的。
从前他在场子里日夜颠倒地上班,也这麽娇气麽。
……
麻烦。
傅非臣把盘子推开,径直往楼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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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念烧得确实厉害,水送嘴边都不知道喝。叫他两声也就睁睁眼,眼皮都是肿的,只能撑开一条细缝。
傅非臣站在旁边看了会儿,摆摆手让给他喂水的阿姨出去。
水碗和勺子被放在床头柜上,傅非臣看了眼,没去碰。
他在陈念床边坐了下来。
平常那麽警惕一个人,居然一点反应没有。傅非臣拖着他下巴,凑近叫他:“陈念。”
陈念迷茫地看着他,眼仁湿漉漉,像条流浪狗。
“……”手上没来由松些力气,傅非臣又叫他一次,“陈念。”
这次眨了眨眼,睫毛扇起来的风似乎都是热的,烫得傅非臣想躲,又想靠近。
两片缺水枯干的嘴唇也在动,卷出个不甚分明的字眼。傅非臣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看了会儿,才把耳朵凑近些。
滚烫的鼻息扫过他耳廓,陈念不知怎麽,往他怀里靠了靠。
嘴里叫着。
“……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