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便转身走了。
没想到程初看着瘦,身上倒全是肌肉,看起来是特意练过的。
一个高二的学生,穿这麽好看,还喷香水,果然是从小在大城市长大的。
挂在厨房的热水器啓动了,程初应该洗上了澡,两边都用热水,水会忽冷忽热,沈青山就开了冷水洗碗。
一边洗他一边想,怎麽一个程初过来,才短短几个小时,就闹出这麽多尴尬的事。
碗都洗好了,程初还没从卫生间出来。
沈青山拿着电话走到阳台上,点了根烟。抽了会儿,程正明打来一通电话。
“喂叔,”沈青山望着外面星星点点的灯光,“我们吃完饭了,你呢?”
“我在这边小旅店休息,後天就回来了,”程正明说,“程初怎麽样?没跟你们闹别扭吧?他这小孩儿从小被他妈妈惯的,有点臭脾气,要是他说了什麽不好的话叔叔替他道歉啊。”
“哪儿有,挺好的,现在洗澡呢,您别担心,”沈青山吐了口烟,“过两天我带他去学校里转转就行,您就别去麻烦了。”
沈青山知道程正明这段时间活儿很多,跑大货车赚钱就是看单子,单子多的时候多赚点,单子少的时候才有安全感。程正明之前就说想多攒点钱把这套房子换了,和施梦云一起生活的这一年多,就没停下过跑车。
怕他心里挂念着什麽影响安全,沈青山才这麽说。
“好,叔叔了解你,要我说,我身边这麽多人里就你看着能让程初服气,”程正明说,“那就麻烦你了。”
“不麻烦,程初挺好的。”沈青山还想说话,手机却突然被人从身後拿走了。
程初不知道什麽时候来的,看起来什麽都听到了,对电话那边的人说:“现在又觉得我麻烦了?反正你和我妈就把我当个皮球一样来回踢,你们谁想让我哪儿我就必须去哪儿。”
程初红着眼,“我要是从头到尾都是个麻烦,你们就不该把我生下来,现在扔我到陌生人家里,觉得这一切都跟你们没关系吗?”
一通发泄後,程初挂了电话,把手机扔回给沈青山。
“我今晚就要走。”
“去哪儿?”沈青山懵了,看程初转身进房间,没两分钟换了身衣服出来,好像真要走的样子。
“现在不早了,我们这里跟你原来那地方不一样,这里晚上全是大排档,出去容易碰到酒鬼。”沈青山去拉他,刚碰到他手腕就被狠狠甩开。
“别管我。”程初打开门。
沈青山肯定不可能让他这麽走了,追上去又拉人,程初转身,一个拳头往沈青山身上招呼。
那拳甚至打出了拳风,一看就是练过的,好在沈青山比程初大了那麽个四五六岁,又从小在街上混大,打过的架不知道比程初多了多少,侧身便躲过了。
“跟我练?”沈青山笑了,“这你真是弟弟。”
他抓住程初手腕,按住几个关键的关节,便把程初痛得嘶了声,皱着眉还击。
两个人便在家门外这片不大的地里你一拳我一拳地打起来了。
沈青山手上有数,几下碰到程初都是擦边过的,没花力气,用巧劲把程初压在栏杆上,一只手反钳住他两只手,另一只手则压制住了程初的後背。
“怎麽样,是不是得叫声哥了现在?”沈青山俯身,朝程初耳朵吹了口气。
那只耳朵立刻就红了起来,看得沈青山愣了下。手上劲一松,就被程初抓到机会反压在墙壁上。
程初压人很有技巧,他手长脚长,全压在沈青山关节下,恰好把那几节卡住,让沈青山动不了。
这个季节天气本来就热,这麽动了几下,沈青山身上出了一层薄汗,热气暖乎乎地往程初身上扑。
他仰着脖子看向程初,一滴汗水顺着颈侧,沿肌肉的弧度滚进衣领:“只要你还在昭市,就算你每天晚上睡垃圾堆里,我也不可能找不到你,所以跑也没用。”
程初低着眼,一动不动地看着沈青山,脸色还是和沈青山刚见到他时一样,很臭,但又很冷淡的样子,好像并没有生气,只是什麽都不在意。
“没意思,”程初松开沈青山,“你们这些人都没意思透了。”
他转身,很快走下一层楼。沈青山趴在栏杆上,问他:“你说我没意思是什麽意思?”
“我只是你继父的儿子,我们之间和陌生人差不多,”程初擡起头,“你对我没那麽大责任。”
沈青山看着程初走了,回头还把掉在地上的烟捡起来。
住在对面的老婆婆轻声把门打开一条缝,叫住沈青山:“那就你新爸的儿子啊?”
这老人孩子都在外地,老伴又去世了,长期独居,每天也就在街道口和邻居聊聊八卦。
沈青山点点头,说:“是啊,有点难搞。”
“哎哟,”老婆婆仿佛打开了话匣子,连门也拉开了,“我跟你说,你们这种家庭,小一点的那个儿子最难搞了。”
“怎麽说?”沈青山也来了兴趣,把烟头朝旁边一按,灭掉了。
“心里不平衡啊,你说说,他本来是跟着他妈的,现在来跟着他爸,他爸经济条件就摆在这里,跟以前的生活怎麽比,他只能发泄在你们身上,”老婆婆苦口婆心地说,“这孩子本来就跟你没关系,你跟你妈把你俩自己的日子过好才最重要。”
“行。”沈青山笑了。
从小到大他住在这楼里,就知道没什麽能瞒得住的八卦。
“你俩刚刚打架了?”老婆婆又问。
“没呢,”沈青山走进房间,擡手做了几个扩胸运动,“饭後锻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