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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可以去找谢钧瑜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许跃驱车到了盛家,远远看见谢钧瑜和盛斯洋在院里的一块空地上点烟花,天气太冷,谢钧瑜手里抱着一个暖手宝,站在一旁看着盛斯洋点燃引线,後者一点燃,便立刻跑到谢钧瑜身边,笑嘻嘻地去捂对方的耳朵。
看着是打闹,但小心翼翼的动作与眉目间满溢的柔情,无一不在证明盛斯洋的认真。
谢钧瑜半仰着头问他要干什麽,盛斯洋在他耳边吐息:“冬至我不在你身边,吃饺子了没有?这麽冷,小心等会儿烟花一炸,把你耳朵炸掉了。”
在明明灭灭的烟火里,谢钧瑜粲然一笑:“哥,你都快把我裹成粽子了,耳朵没那麽容易掉——”
最大的一朵烟花绽放,他忽然安静下来,望着天空半晌:“我有点想小璟了。”
过去的十九年里,兄弟俩过年从没分开过,今年是分开的头一遭,谢钧璟远在异国他乡,时区不同,连遥望同一轮明月都做不到,也不知道这会儿在做什麽。
“……他让你很伤心,害你受那麽重的伤,小瑜,你还是会想他。”
盛斯洋默默凝望着谢钧瑜的侧脸,心想,你对谢钧璟那麽心软,那麽能不能对我也心软一点,更在意一点?
对在意的人很重感情的小瑜,有时候却又那麽无情,于是每个人前仆後继,都想成为谢钧瑜在意的下一个。
他正想再和谢钧瑜说点什麽,後者却看向一边,突然举起手挥了挥。
盛斯洋循着对方的视线看去,眼里的柔情立刻败得干净。
“你怎麽这会儿过来了,不是说今天要和家里人吃饭吗?”
许跃小跑过来,气都没喘匀,脸色红润,只顾弯着眼睛笑。
谢钧瑜把手里的暖手宝塞进他怀里:“手好凉,你捂捂。”
这明明是他特意给小瑜准备的。
盛斯洋眼不见为净地移开视线,很不满许跃的突然造访,碍于谢钧瑜的情面又无法说几句刁难的话,只能不情不愿移开几步路,给这对情侣留下一点私人空间。
但也没离太远,太私人了谁知道许跃会做些什麽。
许跃的心怦怦直跳,下意识摸了摸口袋。
这件事本该再往後延一延的,不宜操之过急,但他实在是被盛斯洋和许闻逸刺激够了,有人虎视眈眈,他则草木皆兵,又不敢向谢钧瑜透露半点不安——
他迫切需要安稳。
尤其是在某天发现谢钧瑜脖子上的项链与许闻逸手上经常佩戴的戒指很明显是一对的时候。
他需要一段哪怕有朝一日谢钧瑜移情别恋,也不会和他说断就断的关系。
“小瑜。”
许跃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我……我们结婚,好不好?”
他的眼睛诚惶诚恐,像是无辜,又像是迫切需要一个回答。
许跃拿了好几次才把那个天鹅绒盒子从口袋里拿出来,他笨拙地打开,声音因为太过紧张而变了调:“你愿意吗?”
良久都没得到回复,许跃鼓起勇气,迎上谢钧瑜充满惊讶与抱歉的眸子。
对方神色仍很柔和,浅浅含着笑,但又透着为难,像是在看一个莽撞的傻瓜。
答案都不用说出来。
许跃僵硬地低下头,心里茫茫然一片。
自己究竟是从什麽时候开始不知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