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陪你玩到底
那偷来的半小时,像裹着糖衣的毒药,药效过去後,只剩下更深的苦涩和无力。
当我感觉到身边的气息变化,猛地睁开眼时,正对上沈思诺已经恢复清明的目光。
“半小时到了。”她声音没有任何波澜,“起来,收拾你的东西。”
命令的口吻,和从前无数次一样。仿佛刚才那个允许我勾着她小指,近乎拥抱的瞬间,只是我崩溃时産生的幻觉。
我的心直直地沉下去,但这一次,在沉沦的黑暗中,有一点火星猝然亮起,微弱,却带着灼人的温度。
她刚才……分明是心软了。那拥抱,那喂到唇边的水,那回勾的小指,那允许的陪伴…
那里面,一定有东西是不一样的。
我没有动。
我依旧靠在墙上,擡起头,直视着她的背影,声音因为紧张带着明显的颤抖:
“如果我说不呢?”
沈思诺的动作,顿住了。
她刚要拿书的手悬在半空,背影有瞬间的僵硬。虽然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整个房间的温度似乎都滞停了,温度骤降。
几秒钟後,她缓缓地转过身,看向我。脸上没有什麽表情,但那双眼睛微微眯起,里面翻涌着冒犯後的冷光
“你说什麽?”她问,语气平淡得吓人。
我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的软肉里,逼迫自己硬着头皮继续。
“我说,”我重复道,声音比刚才稳定了一些,“我不想动。我现在很累,不想收拾东西。”
我紧紧盯着她的眼睛:“沈思诺,你刚才……不是也挺心疼我的吗?怎麽,半小时一到,就立刻翻脸不认人了?”
她的表情因为这句话终于有了些涟漪,虽然转瞬即逝,但还是被我捕捉到了。
果然,她是在意的
她不是完全没有弱点的
她向前踏了一步,距离瞬间拉近,压迫感排山倒海般袭来。“陆暖笙,”她的声音压低,带着山雨欲来的恐怖平静,“你在试探我的底线?”
“我是在说事实!”我豁出去了,迎上她的视线,眼泪不争气地涌了上来,但这一次,我没有退缩,“你刚才抱我,你喂我喝水,你让我留下来,这不叫心疼叫什麽?”
我的话语有些失控,看着她的眼神,我知道我踩中了她的雷区。
她沉默着,只是用那双越来越冷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
但我已经骑虎难下。
“你想怎样?像刚才那样强迫我?就像你一直想做的那样?就像高考前你说的,‘不用再等’了?”
我故意说着这些天我们闭口不谈的话题。
“你是不是想跟我发生关系?”我几乎是吼了出来,“来啊!反正我也逃不掉,但你休想再用那种打一巴掌给颗糖的方式操控我,我不吃这套了!”
吼出这些话,我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胸口剧烈起伏,眼泪汹涌而出,但这一次,不只是因为恐惧,更多的是因为一种近乎虚脱的宣泄。
房间里,死一般的寂静。
沈思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看着我,眼神陌生。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麽漫长。
忽然,她极轻极轻地笑了一下。
“陆暖笙,”她开口,声音轻得像耳语,却字字如冰锥。
她向前又迈了一步,这一步,彻底贴近了我,鼻尖几乎要碰到我的。
她的指尖缓缓擡起,没有触碰我的皮肤,只是极具侮辱性地划过我的脸颊轮廓:“强迫你?”她的嘴角勾起一个极致嘲讽的弧度,“你觉得……你配吗?”
这句话,比任何□□上的伤害都更痛彻心扉。
“我想要的东西,”她的眼神变得极其幽深:“从来不需要强迫。我会让你……心甘情愿地,跪下来,求我要你。”
她的指尖终于落下,轻轻点在我的左胸:“你现在,没有让我强迫的资格。”
我僵在原地,被她一句话就轻易勾起的自卑感,像毒液一样瞬间流遍全身。
但奇怪的是,极致的羞辱,有时反而会催生出一种不顾一切的勇气。
我猛地擡起头,眼泪还挂在脸上,却突然笑了出来。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疯狂。
“我不配?”我盯着她近在咫尺的的眼睛,声音激动:“沈思诺,那你呢?”
我语速加快,话语像刀子一样捅出去:“你费尽心机,从北方追到南方,篡改志愿,挤进我的宿舍,就为了跟一个不配的人待在一起?你刚才那半小时的陪伴,也是施舍给一个不配的人的?”
我几乎要撞上她,仰着头,逼视着她:“你到底是有多可怜,多空虚,才会把一个不配的人,当作你唯一需要死死攥在手心里的东西?!”
这些话完全没过脑子,是情绪失控下的産物,是我能想到最恶毒的反击。我在赌,赌她完美的面具下,也有不能触碰的软肋。
空气死寂。
她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我,那眼神像在看一个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