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038也不过尔尔
她想,由心而为,交给时间,再做定论。
她慢慢静下心来,道,“你何时进了禁军?”
“你进宫第二日。”
“身子可好了?”
“不算大碍。”
那便还是有些不好了,想到华英嬷嬷做的锦袍,她当时还纳闷她哪里这般自宜,说不得两人早有联系。
就是不知安姝岚的兄长下狱可和他有关系,也怪不得安姝岚眼里有刀般对向她,她这也算受殃及之灾。
却又不可否认,她略有骄矜。
孟青山不想整日担惊受怕,想到静思殿的环境便觉不满,夜长梦多的事情他可不想再经历,还是将她妥帖安置在府内最宜,“再在此处待两日,我便能带你回府。”
比之回府,青璃更想见姑母一面,若是能说上话更好了,却也知宫城内危机四伏,不过不便说与他听,便点了点头。
气氛一松泛,两人说话甚是和睦,孟青山久未见到她如此和顺,更是哄着诱着说些话,可他周围事本就少,说了两句便要停话,便转到了刚才的事情上。
说起来犹带怒气,话语中便不留情面,“世间文人雅士推崇他,也不过如此,唱作念打,随手就来。”
说来,他素来谨慎寡言,也是今日被莫名敌对一番,才出口如此犀利,全然没看到青璃落了脸。
她冷冷地看着他,嘲讽着,“天下将士皆为奋勇杀敌,钦佩孟将军智勇双全,用兵如神。”
孟青山被如此夸奖,嘴角压不住上翘了起来。
“也不过尔尔。”
笑意僵在脸上,孟青山眼睛带着惊诧凝在她脸上,柳眉微竖,清丽的眸子一片森然,忽而一阵恍惚,黄朴那脸庞与之面前俏丽的容颜重叠了起来。
孟青山猛然起身,圆凳被带的歪道在地,四周织缠枝莲纹内里团鹤纹的地毯无故受灾,发出沉闷的响声,却丝毫未缓解急转直下的紧张。
今日真是倒霉了,三番两次莫名被奚落,孟青山一口恶气憋在心口,“我不过尔尔?!”
“背後言是非,可是君子之为!”青璃恼怒极了,她的外祖父说他两句怎麽了,他又凭什麽说她的外祖父!
若是外人听了去,一个目无尊长的由头扯起来,便是百口难辩的罪名。
大雪後的艳阳泛着刺眼的白光,穿透窗户照在两人寸步之间,恰如天堑分隔两人,暗处面容反而晦暗不清。
孟青山额头侧处一股筋脉,似乎在被挑动,他站她坐,暗处如天鹅高扬的脖颈细白修长,晃的口干舌燥。
床柱之上帐幔好似承受不住紧迫,从梅花样银鈎上脱落,飞速落下,带起一阵风将姜黄色纱布吹起一个弧度,光一瞬幽暗,落下之时将他罩在其中。
空间霎时逼仄,耳中缠绕着两人的呼吸,青璃搁置在膝上的手一缩,手下水青色荷花纹裙身微皱,如风吹荷瓣落水成小舟,涟漪波动,小舟轻晃。
他身上甲胄发出寒凉玄铁的味道,生硬凌冽,她不知为何想到定西王府朦胧的那夜,如此时一样的味道和窘迫。
不敢想若是事实,也无法验证真实与否,只想想便已羽睫颤动不停,忽而幽暗加深,一股热烈强势的气息扑在睫毛之上,蝉翼遇强风,不堪阻挡。
孟青山将将停住,攫取到她冷静下迷惑求知的一眼,两人视线相触,心中惊诧乍现却又心有灵犀一样,他全身绷直如满弓的弦,声音低沉如喃喃低语,“不过尔尔?你哪里觉得我不过尔尔!怎麽让你出现如此错觉!”
气息窜入耳朵带起一阵酥麻,青璃竭力压制想要揉搓耳廓的冲动,心口如鼓锤般躁动,两人距离拉近,心底惊骇的想法让她慌乱不已,现在想想便察觉出漏洞来,怎会是他!不应是他?
“以柔克刚的计策,何不是保全自身。”
孟青山一股气还没提起,便听她似含着一份质疑道,“你难道就全是坦荡之举?”
他此刻俯身看向她,她眸子幽深似古井,他倒影其中,看清了自己眼中的片刻犹豫,那是他第一次做小人之举,却是久违的得偿所愿。
当日他便是存着从此再无可能相见,久别重逢,面上的风轻云淡,内里却骗不过自己早已风卷残涌,让他失了理智。
定西王不过垂死藩王而已,凭何能得她甘言蜜语奉承,他便是去收定西王命的人!
只是他误入其中,低估了她对自己的影响,顺势而为,多次筹谋终于换她一眼,她能在他身边,便是这样足够。
他猛然後退,将帐幔顶起来,两人之间拉开,还未待青璃细究,便看他宽阔的手掌掀开,大步走了出去。
屋中一阵吐气声,来自青璃,不知为何。
鹿云野拿着开的正艳的芍药花,柔软的枝条捏在手心,百无聊赖地随意走着,骤然瞧见前方熟人,刚欲擡起花来,看见冷若冰霜的脸,叹道不好。
“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