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能眨眼间将人推出去,如何让人放心结交呢,世家小姐们都收到了家里的信,俱都比先前沉默。
大公主却好似一点没察觉,呵斥了陈丽徽两句榆木疙瘩,便被婢女哄地软了怒火。
青璃安抚地看了眼二公主表示无事,落向前面。
大皇子和周围人嬉笑着,锦袍金冠,和曾看到的一样,白日下也照样惺惺作态,青璃转了眼睛,忽而与二皇子对上。
凌子周眼睛清亮,没有嘲讽,视线落向大皇子那边,又转了回来,不言而喻地笑了笑。
她没想到被发现,脸颊发热。
凌子周看她粉面桃腮,没了先前冷淡的蔑视,连着前次的见面,每次都透露着鲜活的性情,他觉得这偌大的崇文宫似乎燥热了些,命小太监开了一扇窗。
屋内烧着地龙,丝毫不觉寒凉,反而一股冷风徐徐进来,让心底十分舒爽。
宫殿巍峨,红墙黛瓦,庄严肃穆,宫道上响起一阵甲胄齐整的沉声。
大皇子停了笑声,眼神斜斜地看去,然後漫不经心地起身走到窗前,喝道,“孟青山。”
青璃眉头立时皱起,心头莫名一股不悦。
孟青山回身吩咐了两句,孤身上前走到阶下,他身形高大挺拔,眼神锐利,只静静立在那里,虽处低位但侵略的气势就由下而上迸射出来。
大皇子变了脸色,身後的二皇子带着欣赏看去,他早知孟青山不是池中之物,岂是一般没有骨气的人那样能呼来喝去的。
“大皇子,二皇子。”孟青山脸色丝毫未动,风中裹挟着的雪沫给他周身玄铁渡上了一层冷硬,扑面便是寒峭之感。
“孟统领,冰天雪地地,真是辛苦。”
“臣子之责,算不得辛苦。”
“怎麽,禁军全是废物不成,让你亲自巡视。”
大皇子讥讽了一句,屋内的人霎时都噤了声,禁军乃是圣上护卫之亲军,这麽说如当面指责圣上何异。
可谁又敢捅到圣上面前呢。
大皇子双手撑着窗框,身子向前探去,挑衅嘲弄着看向孟青山,处处给他机会,先是封无修,再是京郊大营,他倒机敏,那些陷阱没有捕到他,反而让他不沾边地甩脱开来。
大皇子也看明白了,其心可异,非我族类,只需铲除。
“禁军失职,扰了大皇子雅兴,还请大皇子赎罪。”
大家对于前几日的闹剧都当不知,此时捅破了窗户纸,面显仓皇之色。
後面的奴仆更是惶惶地跪了下来,生怕听到不该听的。
屋中如入冰窖般,连着空气都僵硬,耳边全是起伏紊乱的呼吸声。
“先前,夫子吩咐的,可备好了。”
二皇子这麽一问,内里恰似石砸冰层,水终于流动了起来,熙熙攘攘的,左顾而言他,透着刻意的热闹。
二皇子随意评了一句,“宫墙安危,禁军责无旁贷。”
大皇子狞笑地叮了一眼二皇子,厚颜吩咐,“既如此,便在此处守卫,省得再出些不长眼的东西。”
已然是将他当作随意呵斥的奴才了,青璃看着大皇子狰狞扭曲的面庞,在眼前摇晃,手紧紧握着,心内的怒火灼烧的几乎失了理智。
她看向外面,只见他也淡淡望来,两人眼神相触,忽而她鼻间一酸,委屈便在嗓间上下浮动,下意识垂下了头。
下面的这些时辰,夫子再如何讲解的深入浅出,青璃只看着前面的香漏,香云袅袅升到空中消弭,再升起消弭,这半个时辰似乎被无限拉长,让她如坐针毡。
她时不时投向外面,只看他望来,立时低下去,眼角的泪便这麽一颗一颗地砸了下来,桌上的字晕染成了一团团黑迹。
忽而想起幼时她每次都无精打采地被送去老秀才家中,他在路上是好一顿哄,答应早早来接她,每次都会带些玩意吃食,才让她这一日都有了期待。
有时,她会擡头看向外面,便会撞到他的眼睛里,笑望着,鼓励着,老夫子粗噶无趣的声音也好似有了调子,不再那麽折磨人。
她想,那两年间,他几乎是风雨无阻去接她,等他没空接她时,她也不愿再去了,他当时叹息了声,答应地爽快,养母在饭桌上骂她败家,刚送去的束修,如何不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