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砚卿直觉此事复杂,略一犹豫,便看到吕汉松做势要跪下,他迅疾扶住他的臂膀,将他托起,想了前後,道,“我去寻人,但有言在先,你需得和盘托出不许丝毫隐藏,且你要听安排行事,不得擅自离开,不得联系他人。”
“好,好,好。”吕汉松连应了三声,经了此事,他方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哪里还有胆子再做其他,催促着,“你快去吧。”
院落内,青璃坐在廊下,看着孟青山归整好乱爬的葡萄枝条,翠绿的叶子翻来翻去,两三下便被固定好了位置,清晨日光灿亮,透过稀疏的枝叶在他脸上落下一些光斑,耀得他面目格外硬朗。
江照从前院快步走来,到了院中,对着孟青山道,“将军,唐公子求见。”
孟青山看向青璃,青璃故意不出声,看他装样子,他吩咐着,“请唐公子前院等候。”
说罢,走上廊下,在旁边备好的盆中洗手,顺手拿过旁边搁置的巾帕,擦了擦,自若的去了前院,本就是两进的院落,他三番两次登门,硬生生改成了前後院,还放了两个护卫在门口,为着一院子女眷安全,青璃忍了他这般作为。
很快,他一脸肃容,大步进了後院,直接道,“唐砚卿曾经同窗求到他面前,其中涉及考题泄露。”
这些时日,孟青山常与她谈及朝堂内外的事情,其实也不止朝堂,还有民间轶事,吃穿用度,听此,青璃担心牵扯到祖父,心里发慌,“可会出事?”
“昨日,京兆府尹已悄悄处置了,不会出事。”孟青山先安慰一番,“二皇子此事势在必得,绝不会允许旁事扰乱,再说老。。。黄大人,才思敏捷,行事谨慎,不到最後一日,考题绝不会确定。”
然後顺便给老狐狸上了一把眼药。
“可事出蹊跷,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寻来四皇子商讨一番。”
青璃正有此想法,与他不谋而合,当即同意,孟青山立时派人去送信,很快四皇子,二公主,快马到了小小的院落,鹿云野紧随其後,这些时日恰逢考绩调任,鹿云野收了吊儿郎当,一头钻到户部,许久未见凌舒瑶了。
从进了门後,左右张望了番,没见到人,眉眼落了下来,有些失落。
唐砚卿将事情来龙去脉细说了一遍,二皇子昨日接到圣旨,今日早间去了礼部一趟,见了祖父,想到祖父发现,问道,“可有那题目?”
二皇子和唐砚卿一对,衆人脸色都凝重起来,连着鹿云野身上的懒散劲儿都没了,孟青山将前後联系起来,一阵见血道,“能如此不声不响将东西从吏部偷出来,恐不是一般人物。”
鹿云野这些时日将将搞清楚朝堂人物的立场,恍觉二皇子的结党营私到何其地步,眼下立储关键节点,目的可想而知,“看样子是对着二皇子去的。”
唐砚卿道,“二皇子手段果决狠辣,背後之人一击未成,不知还有何後招。”
二皇子有些反感背後这些小手段,“会考为天下揽英才,眼下成了他们互相倾轧的工具,埋下怀疑嫉恨的种子。”
衆人心凉,叹用心恶毒,在其观念中种植恶因,比摧毁其身体更恶劣。
孟青山心性坚毅,看不上如此不入流的手段,在背後搞手段,譬之鼠目寸光的妇人,他鄙夷道,“摧毁的本就是心术不正之人。”
四人商定了对策,二皇子初接会考事项,给凌舒瑶留了口信,率先离去,唐砚卿还要安排吕汉松的住处,也不做停留。
鹿云野碰了一下孟青山,道,“你让我调回来的段归宁,又送来了两箱金银。”
孟青山睨了一眼,“既是给你的,你就收下。”
“这老贼胃口大的很,信中全是攀附之意。”
“那要看他吃不吃得下了!”
鹿云野好奇,“他怎麽得罪你了?”
“我与他从未谋面!”
冷冰冰的话刺的鹿云野一激灵,他可不信他如此好心,低笑了一声,眼眸一转,便看到後门口出的凌舒瑶,两人相视一笑,鹿云野打哈哈道,“我随处走走哈。”
孟青山懒得搭理这蹩脚的理由,大步往後院走去,凌舒瑶躲闪不及,可孟青山好似根本未瞧见,直接进了屋子。
鹿云野小跑过来,叹道,“还是我们保守了些!”
“哎吆!”
凌舒瑶掐着鹿云野手臂,威胁道,“不许胡说。”
孟青山熟门熟路地坐在书桌前,自从他常来,此处便常放着一个圆凳,他每次坐下,便与她能面对面,他十分喜欢这样触手可及的距离。
青璃给他倒了一盏热茶,静听他接下来的话,这些时日两人寻到了最惬意的相处模式,他知无不言,她直抒己见,遇事相商,她不是被当做养在笼中的娇雀,他也不步步紧逼,青璃喜欢这种氛围。
孟青山简要描述起事情,将重点突出,他关注着她表情,会适时在她皱眉时,多言两句。
他并不觉乏味,反而兴致盎然,因为在过程中,她时而垂眸聆听,如白玉的肌肤晃的他心痒,她时而眼眸微圆,跟着他的叙述或惊或恼,鲜活灵动的样子,每每都让他心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