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志性的黑色兜帽长袍,几乎与月色融为一体,柴胡南对着边迤点了点头。
谢溪源脸色一变。
但柴胡南没再废话,直接把黄芩东甩在背上,又将快要到极限的林承烨手臂抗在肩上,蓄起内力飞身而起带着两人跃上枝头,很快隐秘在黑暗中,耳边边迤的嘱托还未落下。
“带着承烨和黄芩东回客栈或者江金医馆,之後的事莫要再管了。”
……
“……黄芩东不小心说漏嘴了,边迤的身份。”
如今事情解决,林承烨才觉得头痛欲裂起来。她将全部重量压在柴胡南身上,连喘气都觉得累。
“那谢溪源活不成了。”
柴胡南应道。
“我和盟主尽力救人了。虽然与想象中的有出入,但你的计划有用,衙门的人来得早,能留下不少活口。”
林承烨点了点头道,这情况已经好很多了。
柴胡南内力深厚,三人很快行到林承烨翻出来的窗沿下,已经被压塌的草垛子还在那里摊开。
忽然,她看到一个身影,那个她离开时便小小一个跪伏在地面的人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
“棋司!”
林承烨一惊,无边寒意陡然卷上,舌根又苦又涩。
今夜发生了太多事,可这一桩桩一件件……何其荒唐。
到底都是被复仇拖累。
而她们都无法坦然地当一个视生命如草芥的人。
算来算去。
林承烨皱起眉狠狠地掐了一下掌心。
她竟是忘了眼皮子底下的事。棋司只想让她阻止黄芩东,所以还是服了毒,她从来也没为自己求一个活路,也没指望林承烨能给她。
她竟有些不忍心走近那个身影。
棋司很安静,安静得过分,真的变成了一尊小小的石像。
林承烨蹲下身刚想要伸手触碰那人,就听柴胡南说道。
“死了,我没有听到呼吸。”
“……你们在情红楼救人时有没有发现姑娘不愿意走。”
林承烨握了握拳,终究只是将女孩落在泥土里的头发撩起,脱下身上的长袄披在棋司身上。
隔着那层棉,她轻轻抱了抱那个已经僵硬的身躯。
“有,但都打晕了直接带出来了。”
“好。”
多馀的,她竟再说不出一词。林承烨轻轻阖上眼睛,压下酸涩。
远处的情红楼明火已经渐熄,空馀下浓烟滚滚。
曾在益城中最繁华的红楼也不过一个夜晚,就变成了一片焦黑枯木,摇摇欲坠。
可黄芩东赢了吗?好像也没有,她并不对自己即将报仇雪恨而快乐,反而被愧疚压弯了腰。
林承烨被柴胡南扔进房间的床上,那人生起炉火,带着棋司的尸体去安置了。
偌大的上房只剩她一人,空气中冰冷,飘扬着浮沉。她闭着眼睛,却思绪翻滚。
她想,是不是复仇到最後大抵都如此?究竟是快意多些,还是终究被困一生,连赴死都觉得是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