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那人的身影倏尔消失在黑夜中。
林承烨瞳孔一缩,瞬间掏出腰间的双刃警惕地望着四周。不知道何时,居然有冷汗沿着她的面颊滚落。
大概过了几个呼吸,她才觉察到有人在极其快速地向着她们奔来,而那人的气息与内力隐藏得很好,当林承烨锁定了来者的方向时,那人蒙面用的黑袍像鹰的翅膀,从天而降,下一刻,已至身前。
她手中握着的,是一把巨大的弓,那弓将近半人高。通体漆黑如永夜,由千年沉木与陨铁熔铸,黯哑无光,其上用黄金铸就太阳纹样,弓弦是三道绞合的金蚕丝。
但令人没想到的是,那人居然主动将弓放在地面。随意踢了一脚,滑向林承烨脚边。
此时,一旁年轻女子未说完的半句话适时响起。
“……姨母她很想见你,她等你们很久了。”
……
小小的马车里又多了两个身影,尤其那两个新来的北燕人都极其健壮,往车里一坐,空气都有一种隐隐迟滞的感觉。
林承烨不太习惯这种与敌友不清之人距离太近的赶紧,找了个最角落的地方坐下,手中还握着那把被拓跋岁顾自扔来的长弓。
那个一开始拦住林承烨的女子已经脱去用于隐藏的夜行衣,内里的衣物一看就是贵族才能穿的,由莱国的丝绸与北燕锦缎制成。配以夸张的宝石与黄金。
那女子见车内气氛压抑,无人出声,她便轻咳了两声,开口道。
“……我是拓跋河清,北燕的二皇子。这位是我姨母,拓跋岁。”
拓跋岁闻言擡了擡眼,轻轻一点头。
她与拓跋河清的相貌之中很多相似之处,但其更为威严凌厉,绷着脸,一头白色的卷发全部向後束起,露出额头。但她的穿着极为朴实,是某种动物的毛皮,配饰是狼牙与鹰羽。更像是猎人,在炫耀她最有代表的战利品。
自从进入这个马车中,边迤与拓跋岁就像是两个陌生人,一个强撑着不让自己睡过去,另一个极为刻意地把头扭过去,但那双蓝色的眸子却总在眼眶中晃动。
拓跋河清话毕,反而让这马车之中的气氛更加僵硬。她求救似地看向林承烨,後者冲着她努了努嘴,擡起下巴向着车帘的方向指了一下。
拓跋河清看懂了这人的暗示,马上跟在林承烨身後,两个人一同退了出去。
“……得救了。”
原本不让人喜欢的冷风反而成了一种解脱,拓跋河清一屁股坐在车前,长长地舒了口气。但她多少还是沉不住气,回头望了又望。
“你怎麽一刻都闲不住。”林承烨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不是好奇吗……姨母这人其实很爱笑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她这麽严肃,我都不敢说话了。”
拓跋河清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又问。
“唉,那你叫我出来做什麽?”
“拿你当人质,万一拓跋岁大人要对我们不利,我立马就……”
林承烨瞥她一眼,手居然往腰间的剑刃摸去。
“你这人怎麽这样!”
拓跋河清一下瞪大了眼睛,像光滑的泥鳅在岸上翻滚了一下,立马想要逃走。
“骗你的,给她俩一个空间。她们很久没见,想必应该有话要说。我俩在她们反而放不开。”
手指刚摸到剑柄,林承烨一下又收回,规规矩矩地揣在怀里,好像刚刚逗人的不是她。她扬了一下手中的弓,说道。
“再说了,拓跋岁大人都已经有诚意到如此地步,我也应该多少信她三分才是。”
“……你这人怎麽是这种性格?”
拓跋河清为了拉开距离,半个身子都已经挂在马车外,一听这话又麻利坐地下来,还往林承烨身边凑了凑,饶有兴趣道。
“唉,我说,我以为你是那种很正派,很无趣的人……”
“怎麽?”
林承烨忽然来了兴致,这些日子过得忙碌而痛苦。这是这麽多天来,她第一次脑子中没有任何杂乱的思绪,事情真相大白,边迤与拓跋岁在一起也很安全,她只需要倾听身边拓跋河清的话就好。
“江湖上人是怎麽传我的?”